这一个转身,女子的面容便清晰地浮现在了暖黄的灯火下。 肌肤细腻如脂,青黛眉眸含秋水,樱唇丰润含着笑,风轻云淡的温笑和善雅淡,盛世容颜,倾国倾城之姿,在轻轻敲落的灯花里,凝成了旧时光里最惊艳美好的美人图。 已经准备走的云歌辞,刹那间浑身一阵剧烈的颤抖,双脚如灌了铅一般,死死地钉在了泥泞的地上,怎么也走不动了。 心脏在胸腔里怦然乱撞,几乎冲破胸膛。 这一张脸,是她的。 每一寸肌肤,每一个五官,每一份神态,都一模一样,没有半点的不同之处。 映在灯火里的,是多年前,她最美好的柔情模样。 她从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另外一个她,那现在的她,又是谁? 疯了,这个世界都疯了,她也疯了。 耳中那阵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却动弹不得,眼睛死死地盯着女子那张温柔精致的脸,震撼无以复加。 她叫阿辞,长着和她一模一样的脸。 女子微笑轻暖,微微偏着头看她,眼波流转间,过了潋滟。 抬手打了一个手势,站在她旁边的宫女看了,蹙了蹙眉,然后眼神复杂地看向云歌辞。 语气不甚请愿地开口:“主子让你进来躲一躲。” 云歌辞惊住,没有动,定定地看着里面的那一对主仆。 唤阿辞的女子见她不动,温柔地朝她笑着,素白的手在半空中打了一个云歌辞看不懂的手势。 她猜测,女子的表达,是善意的。 “主子说,你不要担心,我们是不会让你被抓走的。”宫女不甚耐烦地解释,又催促她:“不想死的话,就别磨蹭了。” 要知道,入了禁地的人,被皇帝抓住的话,抽筋剥皮怕都是轻的。 莹莹脉脉的烛火里,女子明眸似水,轻轻地朝云歌辞善意点头。 她太真诚,眼睛明亮清澈得没有半点瑕疵,云歌辞愣在当场,不知该不该相信她。 作为被萧离声金屋藏娇养在这里的女子,理智上告诉云歌辞,这个人不能相信,但是潜意识里,却有个声音不断地告诉她。 靠近她,靠近她,她是安全的。 眼睛似乎蒙上了一层薄雾,她恍恍惚惚地看着女子那张脸,就如同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那种亲切感,油然而生。 在这一瞬间,她的脑海里转过了万千个念头,最终决定,相信她! 就算是这个女子骗她,她躲在寝殿之中距离她不过咫尺,到时候,完全可以以她为筹码,逼迫侍卫让她全身而退。 不过是要更加冒险罢了。 倘若这个女子没有骗她,那她便可以,从她那里,得到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 藏在离人愿里这些秘密,极有可能,成为萧离声的软肋。 富贵险中求,她从来,都有冒险精神! 她当即从打开的窗户里跳了进去,女子见她进来,笑意温暖地指了指轻纱里的象牙床。 云歌辞明白她的意思,心思一转,眼底闪过一抹狠厉。 骤然伸手抓住女子削薄的肩膀,扯着她奔入了轻纱。 “你干什么……”宫女惊呼出声,急急追来,厉声指责:“主子帮你,你莫不是要恩将仇报?” 眼下这样的情况,云歌辞也谈不上什么道义。 冷冷地睨向宫女:“只要我能全身而退,她必然可以安然无恙。” 手中匕首现,轻置于女子的腰后,把她拉到了象牙床上,两人盖上锦被,掩盖去了云歌辞的身影。 站在轻纱外的宫女,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气恼又无可奈何。 反而是被云歌辞控制住的女子若无其事地笑笑,抬起手和宫女比划了一个手势,而后顺从地躺在床上,缓缓闭上眼睛。 就在这个时候,殿门被人敲响,门外传来了男人恭敬低沉的声音:“夫人,臣高阳有事求见。” 云歌辞心中猛地一阵咯噔,来人竟然是高阳。 心凉得抽搐,她是被皇帝的人给盯上了? 她想不出来自己到底哪里露出了马脚,来的路上她一直注意四周,根本没发现有人跟踪。 高阳从哪里冒出来的? 若她真的已经入了皇帝的眼,那以后的路,便不好走了。 心头惊惧一阵高过一阵,重生归来第一次感觉到了这般激荡的情绪起伏,感觉脖子上,悬着一把刀。 随时都可能要了她的命。 宫女慌乱地看了一眼轻纱里的两人,又迅速整理情绪,人很快便冷静了下来,镇定地拉开门。 举着火把的侍卫簇拥在门口,明亮的火光随着门开后打进殿内,高阳的影子,长长地印在火光里。 男人站在众人前,身子笔挺硬朗,一如既往的面容冷肃。 “高首席,主子早已歇下,你找主子何事?”宫女声线轻巧自然,听不出半点慌乱。 云歌辞暗暗赞赏,名为阿辞的女子身边,竟有这种胆色的奴婢。 从身边的人可以看出主子的品格,能把奴婢教成这般,阿辞当是内敛沉稳的倾城美人。 高阳的目光越过宫女,暗含锋芒看向轻纱,朦朦胧胧之中,可见床榻上人影侧卧,睡得安稳。 殿内无半点异常,安静得如往常。 他不仅心生郁闷,白日里遵循了皇帝的意思,他派人监视着宫正司,前不久,监视的人回来说,从宫正司出来了两个黑衣人,看不清样子,朝着离人愿来了。 离人愿三个字,是高阳心中,最大的禁忌。 他不敢耽搁,立刻就带人过来查看,若真的是凤红酥,他便可以把她堵在离人愿里。 抓贼抓脏,由不得她狡辩。 可到了离人愿,根本没看到凤红酥的身影,真的是她? 那人去哪里了? “有人禀报说,离人愿有贼人潜入,我令人来查看,听雨,你可有什么发现?”高阳礼仪周全地往门外退了一步,不敢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