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来了,家家户户甭管男女老少都忙了起来,陈家私塾来上课的人一下子少了一多半。
陈世锋全家一商量,决定依照惯例依然暂时闭馆一个月。他们也刚好趁这段时间再最后准备一下陈世锋和刘欣欣的大婚,预计秋收完事之后就能举行婚礼了。
大姨母时间算计的好,秋收过后是家家户户手底下最富裕的时候,这随的礼肯定会相对大方一些。她给全村子里的人都送了话,就等着这次能多捞一些。
上次被江凉秋拿走了大部分家底,但因为没有第三方人证,她就算去告也要不回来,就只能呕着血认了那次栽。
所以这次她连江凉秋都给通知了。
你不是都有钱建桥修路了吗?那你表哥表姐成亲你总不能备薄礼吧?这么多人看着呢,你要不怕丢脸就空手来!
越是名声大的人越是怕丢人,大姨母觉得江凉秋不可能不一样,一定会为了面子备礼前来,礼还不会轻了。
她还阴恻恻地打主意,就算江凉秋带了厚礼来了,她也不会让江凉秋面子上好过的!她要当众让江凉秋下不来台,要让江凉秋好好明白明白什么叫尊卑有序!
秋收很快就结束了,转眼就到了陈世锋和刘欣欣大婚的这一天。
当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响起来的时候,坐在堂屋的陈父陈母笑得别提多得意了。为了长脸,他们可是在鞭炮这块花了大价钱。他们虽然也有点心疼,不过想着稍后就能收全村子人的礼金了,怎么都会赚,他们就觉得心疼好了很多。
正要吩咐陈世锋出去迎花轿时,鞭炮声结束后竟又接上了锣鼓声。
陈父一愣,问赵春花,“你还请了锣鼓队?”
大姨母摇头,“怎么可能,锣鼓队多费钱啊!啊,世锋,难道是你……”
不等他娘说完,陈世锋就赶紧否定了,“娘,我怎么会那样做,我手底下哪有那么多钱。”
那这锣鼓声是哪儿来的?三个人连忙出去看。
可不等他们看明白锣鼓声来自哪里,倒先看到了满院子来贺喜的乡亲们正在蜂涌向外跑。
“朝葵私塾今天正式挂牌成立了,听说今天报名的,减免未来一年的束修!”
“朝葵私塾?原来江凉秋又盖的那所更大的房子是个私塾吗?”
“真的减免一年的束修?那太好了!就算不去考个功名什么的,只免费认这一年的字也不亏!走走走!快去看看!”
江凉墨拿着一个赵中专门给他做的喇叭从门外来来回回地经过,“朝葵私塾,头年减免!只限今天,过时不候!”
原来收鸡蛋还需要全村子的跑去通知,这回好了,都被陈家通知来这儿贺喜了。他刚好就省了全村子跑的功夫,只要来这里喊就好。
真是省大劲儿了!
而且想想院子里的陈家人就不能高兴,于是江凉墨就喊得更起劲儿了。
对于老百姓们来说,能够拥有不花钱就学字的机会简直就跟天上掉馅饼没两样。此时他们哪里还顾得上给别人随礼贺喜,先顾自家孩子的教育大业吧!
呼啦啦,刚才还热闹得挤不进来挤不进去的院子一下子就空荡荡了。
前去迎亲的花轿队也刚好回来了,可惜跟走时风光长队的样子完全不同了,也就留下了零星几个人,其他的人都是把手里的东西一放,扭头就跑了。
那速度快得,就好像慢了会抢不着什么好东西似的。
跑走的方向当然是朝葵私塾的方向。
大姨母怒了,“好你个江凉秋,竟敢如此搅和我儿的大婚!我跟你拼了!”
说着她就奔出了院门,也向朝葵私塾的方向跑去了。
陈父只觉得尴尬极了,他还请了几个县城有脸面的同学来呢。现在这些同学们也听到动静出来了,个个一脸困惑。陈父哪里有脸解释,竟是一甩袖子回屋去了。
陈世锋看看跑没影的娘,又看看把自己关屋里的爹,一扭头又对上了他也请来的几个城里同窗……
“江凉秋你个贱人!今天有你没我!”
扑天盖地的屈辱感笼罩了陈世锋,他一把抄起院门后靠在墙上的门栓,竟也追着他娘跑了。
“表哥!世锋--”刘欣欣情急之下一把掀开了红盖头,然后却只看到了陈世锋的背影。
今天是她大婚的好日子,她肚子里还怀着是人就羡慕的男双胎,本该是风光出嫁,哪知花轿还没进门呢,宾客差不多跑光了,婆婆也跑了,公公回了屋不露面,最后相公竟也跑了。
院内院外静得可怕,于是就越加凸显得剩下人们的目光是那么的富有重量。
他们是在看她的笑话吧?一定是!
这世上还有比她更可怜更可笑的新嫁娘吗?肯定没有。
她以后还怎么在村子里待啊!
刘欣欣只觉得眼前一黑,下一刻就失去了意识。
喜娘尖叫的声音比刚才的鞭炮锣鼓声加一起还大,因为刘欣欣的嫁衣下明显正在流出大片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