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管仲在那里将小白这两年干过的“丰功伟绩”,都一件一件,一桩一桩,全部说了出来。半是埋怨,半是夸赞,将小白与齐襄公时施政做了一番比较,最终得出结论:
小白与齐襄公不愧是一家人,都是好大喜功的家伙。不同之处在于,齐襄公广建楼台宫室,是为了满足他的私欲,所建功业再多,也不过是一独夫。当独夫之心日益骄固,丧尽民心、失掉人望,也难免被宵小所害。
而小白所做所为,少有为自己享受的,河道沟渠修的再多,花费的钱粮再大,日后也会隐性反哺回来。就像大禹为了疏导洪水,花的再多也是物有值,小白修建的这些工程,全都为国为民之举,可谓“功在当代,利在十世”,古之圣王不过如此啊!
“君上,齐国在先君之时,宫室府库之中虽堆满了珍宝、财帛,但齐国的百姓却要常年食菜粥度日,冬无蔽体之衣,当真是人不如犬彘。
而君上即位之后,府库之中虽无余粮,但百姓釜中有干饭可食;宫室里没有多余的财帛,但百姓有了麻布作衣;
君上多次征召劳役,不是为了建设宫室楼台,而是去兴修沟渠、道路、运河,这些交通水利工程,百姓没有因为辛苦而逃亡的,因为他们清楚这些工程是对他们有好处的。
君上即位不过二载,但能革除混乱的旧弊,使国内朝政焕然一崭,从国力疲弊到府库盈余,在它么短的时间里,君上已经完成了先代君王数十年没做到之事,全赖君上施政有方啊。”
管仲详细讲完了来龙去脉,又在最后对小白吹嘘一番,既令小白明白了为何国内穷困的原因,也鼓吹了一番小白的政绩,令他不至于失了颜面,实在是玲珑心肠。
“哪里哪里,齐国能从大乱到大治,这哪是我一人之功啊,此皆众人合力而为之。宰相为我运筹,更是居功至伟,日后还应继续帮助寡人啊。”
小白嘴上谦虚着,心里却跟明镜似的,齐国虽然在自己的金手指下,无论工农商业都较往日有极大进步。但这些进步所带来的收益,仍然不足以支撑得起小白这两年来的军事和建设。
说到底,小白所接收的齐国便是个病秧子,在小白打了几针强心针之后,立马重新恢复了活力。但由于小白在这两年,又是开战,又是修运河,这些事对国力消耗极大,又把齐国这刚有好转的身子给累着了。
因此不用管仲多说,小白便主动向管仲说道:
“管仲啊,你就放心罢,今年齐国在修完河道、打通济淄之间的航道,还有修建船场,建造船舶之后,已经没有什么大的工程了,这些不过是些配套,可以慢慢来。
而齐国附近还没有敌人能威胁我们,只要今年不打仗,国内经过一年的休养生息便能恢复过来。齐国这根弦已经绷紧了两年,今年也该松一下,毕竟有张有驰,方为治国理民之道啊。”
小白这两句话令管仲欣慰不已,他本就担忧小白年轻气盛,做起事来急于求成,以致于在这两年间将齐国上下变成了连轴转的机器,使百姓疲弊不堪。
管仲其实有好几次想向小白进谏,劝他行事舒缓一下,不要那么急于求成,但却始终没找到机会。但好在小白并非对国内民情一无所知,对治国理政一窍不通的糊涂蛋君主,而是个知错便改的贤君。也是,若小白真是那种狂妄自大,又或不知民间疾苦的昏庸主君,他是怎么在治国上取得那么多成就的呢!
但在管仲的眼中,小白虽不能算是臣子眼中的“完美君主”,但也绝对是一位勤政爱民之君。单只看君上于农事上的精通,在工商之业上的举措,便能得出小白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个全知全能。
从这里再联系到鲍叔牙等人一直宣称的,小白是神游过仙境的,还曾在仙境中接受过太公望的教导,农事、工商、戎事、治国理政,方方面面都得到太公的指点,方才有了今曰的小白。否则,纵使小白能够归国即位,所做所为也超不出年少时的格局,这便是一个人的眼界开阔的作用。
“原来君上心中早有计较,在两年前便算到了今曰这一幕,倒是让下臣白担心了。君上既然知道张驰有度的道理,知道在今年应暂作调整,给疲惫的国民以喘息之机。
相信只要休整一年,将国内这两年的积累消化一下,消除国内隐患弊端,便可为齐国未来的强盛奠定基础。”
管仲对小白有如此理智的态度很是高兴,他也不愿让小白急于求成,那样粗暴推动国内各项工程,在短时间内可能效果非凡,但却会给未来留下隐患。而现在只是稍事休整,只有在慢下来的时候,才有机会发现弊病,消除隐患。
小白对此也是极有感触,他在这两年里虽也有不少功业,但无论发展农工之业,还是对外开拓疆土,因为时间短,而要做的却极多之故,每件事都往往囫囵吞枣,贪大求全,却失之以细腻柔和,强暴而不能持久。
“治大国若烹小鲜”,小白无耻的借用一下黄老的治国思想,说道:“齐国现在也是家大业大,一举一动都会带来不小的影响。为政者一念之私,国内百姓便要为之奔波劳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