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寡人派你出使联络宋国,你只要尽到作为使者的责任,又有什么好怪罪的。两国之间的交往,若是没有共同的诉求,只靠君主使者间的情谊,又能维持多久呢?现在宋齐之间关系不佳,不过是宋人连败于鲁,而我齐国毫发无伤,宋人因此对我齐国生怨罢了,换另一人去也未必做的更好了。”
大殿之内,小白看着眼前这个满脸羞愧,无地自容的年轻人,他正为此次出使的结果不如人意而伏地请罪。在小白宽慰一番后,这个被自己派出去的使节,开始向小白汇报他在宋国的活动情况。
“君上,自从鲁人奔袭乘丘,趁着宋人未能列阵,便大举进攻,使得宋军再败于鲁,宋国上下已经不复先前与鲁人相争时的心气了。
因为与鲁国接连交战失利,现在宋国朝堂上已经分化成两派:一派主战,以大夫仇牧为首一派主和,以公子御为首,双方的势力不相上下,所以宋国的局势有些扑朔迷离。”
“仇牧,公子御,他们不都是出使过齐国,且主张与鲁国争锋的大臣吗?这两人可以说是我们齐国的老朋友呀!为什么现在他们又各持不同立场,可是宋国国内有什么变故?”
听到这两人的名字,小白还是有点惊讶,尤其是宋公的弟弟公子御,他上次出使齐国时也曾拜见过小白,其言行举止十分出色,给小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可当初他出使齐国的时候,与小白在对付鲁国人一事上,相谈的可是很合拍呀,怎么这么快就转变了立场,改换门庭了呢?
“宋国朝堂上的分歧,很大程度上还是因为战争失败的缘故,一次战败后他们还有勇气继续与鲁人交锋,但nn连败之后很多人便动摇了原先的立场。
像仇牧还有一些贵族主战,是因为仇牧战败后十分不甘心,希望找个机会报复回来。支持他的更多的是在宋鲁交战中有了伤亡的贵族,他们是希望继续与鲁国对抗下去,追求泗上的小伯地位,好在曰后与鲁人交战中报一箭之仇。
另一派则以公子御为首,他们希望宋鲁之间保持和睦,双方继续友好往来,为此宋人愿与鲁修好,乃至协商划分泗上的势力范围。这一派中有这两次被俘的贵族在后面推动,影响力很大。”
“哦,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宋国人这是因战事失利,自觉再战下去也赢不了,是以干脆与鲁修好。若现在宋鲁修好,那么宋公赎回前两次被俘的人也很容易,还能避免更大的损失,这个公子御倒是个明白人。不过说了半天,我怎么还不知道宋公的态度呢?”
“宋公起初还在犹豫不绝,在下臣的极力劝说下,他舍不得放弃就此独霸泗上的机会,本有意继续与鲁国人相对峙。但在公子御等人的谗言之下,宋公又偏向鲁国了,因为鲁国使者通过公子御给宋公进言:
鲁人称鲁宋之间的战事乃是利于齐而不利于两国,若宋公愿与鲁人盟,他们愿交还南宫长万等俘虏,并且宋鲁两国可以共同主宰泗上。鲁人使者说可以让那些小国分侍两国,同时向宋鲁两国纳征,宋公似对这个条件很满意,有答应下的意思。”
听到鲁人的插手,小白不由眉头紧皱。无疑,在宋国之事上,鲁国人现在拥有了很好的砝码,又在军事上占据了主动。现在鲁国人主动与宋人修好,甚至在双方最大的利益冲突点泗上诸侯的宗主权这里,鲁国人也提出牺牲那一票小国的利益,实现宋国鲁国的共同分肥。这在小白看来,宋国鲁国的这种做法,便是无视小国弱国的利益,双方一起压榨这一票泗上小国,简直是无耻之尤!
小白在殿内踱步绕圈,心里却在思考宋鲁妥协这件事会给齐国带什么影响,想来想去齐国总没什么好处就是了。不过在小白的思考里,总感觉自己忘了什么,而这其中仍有变数存在,可能会影响到未来的国际关系。
是什么呢?小白一边踱步一边考虑,这场宋鲁媾和的大戏,其中所牵连到的利益相关方都有那一些,因此登上时代舞台的有哪些人,其中定有变量存在,到底是神么呢?
对了,南宫长万,宋国第一勇士,也就是那个悍然弑君的人,他不就是因为战败后被国君看不起,在受到冷落讥讽之后,终于爆发,行弑君之事嘛。历史上干出弑君之事的不是没有,但能有这么奇葩的宋国国君将军只有这两人,这也是小白能记住南宫长万这个人名的原因。
而小白在想起此事之后,不由在心中继续思考,若宋国大乱,宋公死后,这之后一任国君是谁?参照小白自己的上位使,从齐国的内乱推及到宋国。难道是公子御小白想到了一个可能,并在心中倾向于这番猜测。
原因无他,宋国一旦内乱,国君被杀,那宋公现在的太子可未必能够上位,因为大乱之局里,国事赖长君,一个毛孩子显然没机会染指宝座,除非有更强力人物的鼎力支持,从宋公现如今的表现来看,他儿子上位的可能性不大。
而公子御正值壮年,更为关键的是他素有贤名,而从他在齐鲁两国与宋国的关系上,也明显是个注重眼前实利而忽视画饼的人物。与头脑简单,行事天真的宋公比起来,他这个弟弟可绝非是省油的灯,政治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