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见如此这般,又听女子说要带“朱炳”去寻神医葛老,忙扶起沙老爷道:“这会儿马上就要宵禁,你们怕是来不及赶到城北了。”
女子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诸位行行好,帮帮忙,这是沙府的护院朱炳,各位今日相助,他日沙府必有重谢!”
当真是说不出的讽刺,当真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沙府必有重谢!
谢什么,谢他们助这女子一臂之力吗?
沙老爷放弃了挣扎,他的脖颈被女子用丝线缚着,在这茫茫夜色下,众人只看到他似是命悬一线,却无人发现那缠绕在他身上密密匝匝的丝线。
“你,要我们怎么帮他?”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终于,有人试探着问道。
那女子抬头欣喜一笑,“诸位谁有快马,将我与朱大哥送与城北便好。”
她说着,又望向方才那名男子,“这位大哥可以作证,日后,诸位可去我沙府领赏!”
领赏?
是去传达自己的死讯吗?
沙老爷心中冷笑,可惜这么个伶俐人儿,够狠,够毒,浣娘比起她,还是差那么点意思。
他想到这里,不由一怔,难怪,为何他一直觉得这名女子似曾相识!
那双眼睛,那是浣娘的眼睛,然而,她却不是浣娘!
是谁!
究竟是谁!
沙老爷顾不得自己是如何被人抬上马车,他也根本无暇顾及究竟要去往何处!
他只是死死的盯着那名女子,他想起来了!
这名女子,就是那个与花明如一同来到沙府的偶戏师!
从来没有怕过什么的沙老爷,在这一刻,终于体验到了恐惧的滋味。
车声辘辘,驾马之人唯恐过了宵禁,因此一路催马疾驰,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到那女子唤道:“停!”
马儿嘶鸣,沙老爷重重摔在车门之上,女子笑着睇了他一眼,此刻,车外有人说道,“姑娘?”
女子探身出去,“这位大哥,我们就在这里下了马车便好。”
“这里?”那赶车之人望着女子,又看了看沙老爷,他指着前方说道,“此处距离葛老那里,尚且有段距离,二位在此恐怕……”
那女子回身望了眼沙老爷,手指微动,沙老爷的胳膊与腿就被摆成一个正襟危坐的姿态。
女子轻蹙蛾眉,似有难言之隐,她扶着车门小声道:“大哥,实不相瞒,我和朱郎乃私奔出府。”
“啊?”那人大吃一惊,再看这“朱炳”,在车内不发一言,却似是默认。
这朱门大户的丫鬟同护院私奔,此事若是追究起来,恐怕就连自己都脱不了干系。
这让送他们二人前来的男子顿时犯了难。
“你们,可是坑苦我了!”男子抱头蹲在地上,甚是懊恼。
女子摇头轻笑,她走下车去,从袖中掏出一物,放与那男子手中。
那人本是悔恨不已,但见了此物,却不由眼睛一亮。
此物,正是一锭沉甸甸的金子。
“这位大哥,我们二人也是迫于无奈,”女子看似柔肠百结,她含情脉脉的望着车上的“朱炳”道,“您就行个方便,当什么都没看见便是。”
“这……”男子又想要这金子,又怕日后沙府追究。
沙老爷在车上,将这一切看得分明。
他阖上双目,这男子会作何选择,他心知肚明。
果然,那男子纠结半晌,猛然站起身道,“罢了!今日就当我老王没见着你们!”
他说完,眼看着车上的“朱炳”,开口唤道:“你们,走吧!”
于是,沙老爷便又被那无形的丝线牵着,走下车来。
“好自珍重!”那男子拿了金子,翻身上了马车,随着声“驾!”那马车绝尘而去,只留下沙老爷同这个挟持他的女子。
此时,女子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沙老爷顿觉浑身一松,那缠绕在他身上的丝线,顷刻间就像有了生命般的退了下去,女子更是解了沙老爷的哑穴。
如此,当真是有恃无恐了。
“你,名唤黛黎?”这一路上,沙老爷都在想,这女子的真实身份。
这似曾相识的双眼,这操纵傀儡的手法。
除了当日跟在花明如身后,那个诡异的偶戏师黛黎,还能有谁!
女子不置可否。
“你与浣娘是何关系?”沙老爷立在寒风中,他看着女子那双与浣娘极其相像的眼睛。
这世上,或许有容貌相似的两人,然而,这女子无论是体态亦或是那双眼睛,都与浣娘,犹如孪生,就像真身与倒影一般。
沙老爷很难相信,这是巧合。
然而,那女子听到“浣娘”这个名字之时,却是怔了一刻,这更让沙老爷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无误。
“沙蝎,你的问题真的太多了。”女子手中的利刃闪着寒光,“我真想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