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那丫头识酒的异能,也是因为赤巫之血?”浣娘冷笑道,“我竟以为……”
“是。”
“可你为何要对她使用傀术?”那红衣偶人与林芷如此肖似,甚至,她就是林芷的一部分。
傀术,是对已死之人方可用之术。
但那林芷,分明有血有肉有心跳,她又怎会是死去之人?
“不要问了。这其中缘由,”黛黎转身向着黑树林外走去,“都是孽。”
浣娘望着她的背影。
那个神采飞扬的外族人林桦死了,她的亲姐姐黛黎被毁了容貌,如今,就连那同自己有着不可分割血缘的林芷,竟然也是“亡者”?
这些年,自己又在恨着什么?
难道说,曾经至高无上的赤巫之女,都是被诅咒了吗……
“为什么!”
黛黎的身后传来浣娘失控的呼声。
黛黎垂下头,抱紧了怀中的偶人,向着黑树林的出口处走去。
天,终于亮了。
林芷这些日子来,第一次睡得如此酣沉,她甚至有些不愿醒来。
她梦见自己的眼睛重见了光明,她梦见自己仍在韩府的酒窖,那些酒泛着温润的色泽,似乎在分享她的喜悦……
“当啷”,梦中似是听到一声巨响,林芷猛然惊醒睁开双眼,她看到碧螺打翻了盆子,正慌手慌脚地擦去地上的水渍。
“碧螺,”林芷揉着惺忪的睡眼,“别忙活了,我来收拾。”
“芷儿姑娘,你醒了?”碧螺更是手忙脚乱,“你先别下床,这地上滑着呢。”
林芷叹口气,让碧螺来服侍她,已是迫不得已。如今这样的小事,怎能自己躺在榻上,看碧螺在那里忙碌。
她披衣坐起,“碧螺,你去忙别的吧。这儿我来收拾。”
她走到碧螺面前,将铜盆放于桌上,又接过碧螺手中的帕子,预备着将水渍擦拭干净。
“芷儿……”碧螺的声音突然有些不对,“你……”
林芷不明所以的望着她,“怎么了?”
“你的眼睛……”碧螺指着林芷,她忽然转头向外跑去,“大小姐!大小姐!芷儿姑娘看见了!”
林芷看着碧螺消失在院中的身影,她看着,是的,她看着!
她的眼睛,终于能看见了!
韩红药赶过来时,见林芷仍是赤脚站在房中,茫然四下张望。
韩红药心中一沉,“林芷,你能看见我吗?”
“大小姐,”林芷的目光缓缓扫过韩红药的脸颊,她的嘴角下撇,可是眼睛却掩饰不住的喜悦,“我,我能看见了!”
韩红药松了口气,她方才进来见林芷如此,差点以为是碧螺谎报消息,如今,才算是放下心来。
不过林芷这眼睛,也是奇了,怎么说瞎就瞎,说好就好了呢?
“林芷,”韩红药想到某种可能性,然而,林芷却快她一步。
“大小姐!我要去酒窖!”
天是蓝的,草是绿的,韩府的灰墙如今看起来都是那么漂亮。
林芷向着酒窖奔跑,她终于能看见了!
这边林芷欣喜异常,那边,黛黎却坐在戏园的木屋之中,她抚着偶人黑色的长发,心事重重。
如今,浣娘既已知芷儿的身份,只盼她能看在血肉亲情上,放过芷儿。
但黛黎同样也知道,不放过林芷的,又岂止是浣娘?
浣娘为沙蝎所牵制,这数次想要谋害芷儿之人,想必应是那如今的“沙老爷”,曾经的“沙蝎”。
当年沙蝎身为敌国奸细,潜伏在曲国数年,却被化老将军识破奸计,然而,殊不知这曲国早已是奸佞当道。
沙蝎竟然勾结宫里的丽妃,颠倒黑白,反咬一口,将化老将军说成通敌叛国。彼时,老皇帝早已昏庸无度,朝野内外几乎全被丽妃控制,于是……
黛黎看着走进屋的花明如,这孩子是将门之后,又怎会在这伶人之所……
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不易,然而,却还是要用各种缘由去活着。
活着,便是对那些不公,不平,有怨,有恨的过往最大的回击。
“黛姨,”花明如进门之前已是换了常服,“咱们走吧。”
天,是那么的蓝,蓝得连云彩都显得多余……
当黛黎与花明如来到韩府,尚未请人通传之时,就看到有个仙风道骨的老者,正气呼呼的带着小童背着药箱从韩府走出。
“我葛老儿活了这把年纪,竟是不信这眼盲之症不药而愈!”他向着跟来的韩红药说道,“大小姐若是另请高明,葛老儿也愿同他切磋医术。只是如今,大小姐竟说那丫头是吉人天相!”
“葛老莫气,您听我说……”韩红药摇头笑道。
这世上之事,有时当真脱不开这“凑巧”二字。
林芷,凑巧就在葛老来府相治的前一个时辰,她竟就那么“好了”!
而看这葛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