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能谎称是天子亲笔却不让纪美人起疑心,这个亲手把信交给她的人,一定是她身边服侍的宫人。〞菠※萝※小〞说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从去年到如今,后宫里并没有宫人流失出去。除了几个病死的以及被主子打杀的,所有应该年满离宫的宫人都被天子拘着没放,他就是怕将可疑之人放出宫去。
尤其是纪美人身边的宫人,全部守着空空荡荡的丽正殿,直至最近那里被拨给了杜秋娘,他们才开始侍奉新主子。
那么在幕后主使不能确定的情况下,唯有先找出丽正殿的内应了。
西岭月望着面前这唯一的线索——那张皱巴巴的假情诗,心中渐渐有了主意……
翌日一早,六局二十四司刚刚上工,西岭月便在秦瑟的陪同下来到了尚仪局。尚仪局下设司籍、司乐、司宾、司赞四司,而其中的司籍司掌管经籍,宫内上至皇后下至皇子公主,所用的案几、纸笔、书籍,皆由此司供奉。
尚仪局有两位主官,一姓姚,一姓魏,二人各自分管两司事务,司籍司便归属于姚尚仪负责。
秦瑟将姚尚仪和文司籍召来问话,先是交代道:“西川县主所问之事乃是圣上亲自交代,你们绝不可有丝毫隐瞒,事后也必须守口如瓶,可能做到?”
姚尚仪和文司籍都是宫中老人,熟知宫廷规则,忙恭敬地回道:“下官明白。”
秦瑟这才示意两人上前,又对西岭月道:“县主请问吧。”
西岭月便将那封伪造的天子情诗拿出来,询问二人:“你们可能瞧出来,这首诗用的是什么纸、什么笔、什么墨?”
姚尚仪和文司籍从没遇见过这种问题,不禁一愣。但文司籍毕竟掌管着宫内所有笔、墨、纸、砚,反应极快,接过那首情诗用手触摸材质,不消片刻就回道:“禀县主,这纸乃是宣州所产的硬黄纸。”
“可有什么说头?”
“宣州乃是纸乡,宫内用纸多产于此地。这硬黄纸是经过染色及涂蜡制作而成,光泽莹润、易于久藏、下笔润滑,还可以防蛀。”
“听起来这硬黄纸造价不菲啊。”西岭月若有所思。
文司籍细细回禀:“是,硬黄纸工艺较为复杂,成本也高,宫内多用于抄写经文、临摹名帖。”
“哦?”西岭月转了转眼珠,“即是说,这硬黄纸并非随随便便就能领取了?”
文司籍极其聪慧,已然猜出她的意图,遂主动说道:“不瞒县主,因硬黄纸名贵,只有秩正三品以上的内命妇才可领取,司籍司皆会登记在册。”
西岭月闻言大喜,命她:“你去把近五年的领取记录拿来,记住要谨慎行事。”
文司籍连忙领命称是。
待她走后,西岭月又拿起那张假情诗,继续询问姚尚仪:“这纸是确定了,可笔墨还没有着落,姚尚仪有何头绪?”
姚尚仪为难地回道:“禀县主,这硬黄纸好查,笔墨却不好查,毕竟时隔太久了。”
“哦?你怎知时隔太久?”西岭月登时听出她话中漏洞。
按照方才文司籍所言,这硬黄纸的特性便是耐于保存,可使墨迹光泽如新。若非西岭月知道这假情诗的来历,信纸又皱皱巴巴,她根本分辨不出来这诗是何时所写。
姚尚仪万分紧张,忙解释道:“县主别误会,硬黄纸虽耐于保存,但味道却不会。下官是闻到那纸上的墨香已淡,推测这首诗应该是很久以前写的了。”
墨香?西岭月灵光一闪!对啊,她怎么把这一点给忘了!墨迹不好确定,墨香还不好辨别吗?自己对气味可是最敏感的!
西岭月立即将那首情诗置于鼻息之间,果然闻到一股别致的气味,隐隐约约带着些许麝香。她立刻挥手命道:“快,把宫中所有种类的墨锭全都拿来!”
姚尚仪恭敬领命,不多时便将所有品类的墨锭各取来一锭,每个墨锭又专门配上一副砚台,按照独有的顺序摆放到西岭月面前的案几上。
“宫中所用之墨,皆产自易州和歙州,再由司籍司精心挑选,共分为八大类三十等,都在此处了。”姚尚仪边说边摆下最后一方墨锭。
西岭月看向面前的案几。乍一看,这些墨锭似乎材质都一样,只是形态不一,有的方方正正,有的细细长长,还有圆柱形、月牙形、鸟兽形等,大多绘着金漆的字画,甚是精致。但她仔细观察片刻,便发现这些墨锭色泽不一,有些黑亮如漆、彩绘均匀,有些更泛着微微的紫色、青色,气味也有所不同。
西岭月命姚尚仪拿来一沓硬黄纸,又将每一种墨锭都在砚台里兑水磨开,分别在硬黄纸上写出几个字。待三十张纸上的字迹干透,她便左手拿着那首假情诗,右手拿着新写字的纸,开始认真比对气味。当比对到第十七种墨香时,她终于发现了与假情诗上相同的气味,只不过浓烈许多。
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将剩余十三种墨香也对比了一遍,但再也没闻到类似的气味。至此,她几乎能够确定假情诗上所用的墨就是方才那种。
她抬手指向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