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氏见江荧神情有异,又看向她摸着头上绷带的手。 面上是显而易见的关切忧心之情,让人一看就知道禾氏巴不得头上受伤受疼的人是自己,而不是江荧。 江荧见状,在禾氏的搀扶下坐了起来后顺势握住禾氏的手。 她感觉到禾氏的手心握着很是扎手,上面有不少的茧子,但是却很温暖,江荧望着禾氏:“母亲,让您担心了,是女儿的不是。” 禾氏听后捂着嘴巴,痛哭失声了起来,江荧也就不再出声,而是轻轻拍打着禾氏因哭泣而起起伏伏的肩膀,以示安慰。 过了很久,禾氏才擦净了眼泪,抚摸上江荧的脸。 看着江荧不再涣散而是变得格外明亮有神的双眸,像是怎么也看不够似的,还一便又一遍的摩挲着江荧的脸,面上的神情时而不敢置信,时而又万分笃定:“我就知道我的荧儿一定会好的,我终于盼来了这一天........” 江荧只是笑着然后摸着肚子说:“母亲,我饿了。” 禾氏这才将放在江荧脸上的手给收了回来,一面说着一面利索的往屋外走去: “瞧,我这一激动竟给忘了,你才醒来指不定会饿会渴,我早就熬了小米粥还在外头温着,我这就去给你端来。” 江荧望着禾氏离开的背影后,才开始打量起了屋内的陈设,除了一张床就是一只大的木箱,跟一张四方木桌,还有几张长木凳,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根本无需打量,一眼看尽。 禾氏很快就端了碗小米粥以及一杯温水过来了,先让江荧喝了几口温水润润喉后,就端起小米粥打算一勺一勺的喂江荧了。 现在的江荧又不是之前那个傻子江荧,从前的她虽身居高位,但是平素贴身的事情一向喜欢亲力亲为,何况吃饭这样的事情。 就是老了,也保持那样的习惯,别说现在换了具年轻的身体。 所以见禾氏这样的架势,还是颇为不习惯的,正欲接过禾氏手里的碗:’“母亲,我自己来就好。” 哪知道,禾氏却灵巧的避开了,还舀起一勺的小米粥,细心的吹了吹,才将勺子递到江荧的嘴边:“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况且现在你的头上还有伤,当然由我来照顾着啊。” 江荧见禾氏的模样,只觉得盛情难却,便作罢了非要自己吃不可的念头。 乖乖的张了嘴。 禾氏见状,面上笑容更盛了,生生衬得本就生得好看的五官,愈发的明艳了起来。 仿佛没有江荧第一眼见到禾氏时的那般憔悴,禾氏的眼下发青,面色也带着营养不良的蜡黄,身上穿得衣服纵然十分整洁,可毕竟也是很陈旧了。 生生得掩盖住了她原本的姿容。 禾氏一面喂着江荧吃粥,一面说:“这会儿啊,可真要好好的谢谢住咱们隔壁的那几个姑娘了,虽然你这撞伤了脑袋,可却也是因祸得福,不再是.......” 禾氏说到这里望了眼江荧,只是粲然一笑。 江荧明白,禾氏想说得是,她终于不再是痴儿了。 只可惜她是祝荧,而非真正的江荧。 不过,既然让她拥有了江荧的身体,她也一定会代江荧好好尽孝的。 她听禾氏说这次自己弄成这样了,还要好好的感谢隔壁的几个姑娘,明白定然是那些姑娘扯谎了。 江荧吃掉禾氏递来碗里的最后一勺小米粥后,没再让禾氏替自己擦嘴,而是接过她手中的帕子,自己擦了嘴角后才开口问禾氏:“母亲,为什么说要好好谢谢她们?” 禾氏自然知道江荧此时口中的她们,就是隔壁的那几个小姑娘,便笑着回答了,还说幸亏那几个姑娘见江荧跑出去时,还不放心的跟上去瞧一瞧。 快要追上的时候就看到江荧用脑袋往大树干上撞去,等她们来得近了的时候,江荧已经把自己给撞晕倒了,一伙儿人便着急忙慌的,将江荧给抬了回来不说,还帮忙给请来了大夫。 禾氏回答了江荧的问题后,又望她说:“我瞧她们啊,也是些心善的,同你年龄也相仿,你现在已经不比从前了,等脑袋上的伤好全了,就可以跟她们一块儿玩,再一起去学堂念书。” 江荧看禾氏在说到自己以后时,神情很是憧憬,也没打算将实情告知禾氏。 对付几个小丫头片子而已,不过小菜一碟。 江荧正这样想着的时候,只见荷氏突然轻轻拍打了下她自己的额头后,看着江荧,眼睛里的喜悦简直就要溢满了出来: “瞧,我竟把这事给忘记了,如今你这痴傻的毛病已经好了,咱们也就不会一直住在这里头,还是要回江家去的呀!” “这么些年,因为这痴傻的毛病,你可从未读书识字过,但是回到江家后,他们会给你专门请个女先生来教你的,咱 们江家也是官宦之家,你的父亲还是这淮安的驿丞........” 江荧知道各州县设有驿站之地,均设驿丞。 掌管驿站中依仗、车马、迎送之事,官秩虽未入流,但是远不至于让妻女的生活如此窘迫,听禾氏先前的话,好像还要自己挣工钱,为生计所发愁。 她看着禾氏说起若是回到江家后的种种,一副神采飞扬,很是期盼的模样。 怕是还不能看清自己二人,已经被江家所抛弃了,江荧思忖着禾氏落魄到这番田地,想来还是被自己女儿给连累了。 但是若没有禾氏这般呵护着,傻子江荧也绝对不能整洁干净的活到十三岁。 如今的江荧,在禾氏身上感受到了未曾拥有过的母爱,知道禾氏是一个很好的母亲。 不忍心戳破她的期盼,也罢,那就不戳破好了,日后有自己护着,还愁禾氏没有好日子过吗? 这个江家,既然禾氏想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