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攸心中五味杂陈,他沉吟片刻,终于还是忍不住说话了。
“叔父,为何,为何不能与王上言明?”
言明?
荀一愣,他抬起头来,眼睛仔仔细细的看着荀攸,脸上却是露出了苦笑的颜色。
如何言明?
怎样言明?
哎~
荀叹了一口气,却是没有与荀攸说话。
荀攸知道荀心中的想法,最后也只得在心中叹出一口气了。
他实在是太聪明了。
荀攸,他将所有的事情都猜到了,但是在猜到所有的事情之后,他却没有自得,反而是陷入了更加痛苦的境地。
预知后事自然不算是什么差的事情,但是欲知后事却不能改变那些自己不想要的未来,那无疑就是更大的痛苦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你知道明天你要死,但是你阻止不了一般。
阎王要你三更死,你活不过五更。
荀攸发现自己什么都改变不了,这种不作为,难以作为的状态,让他心中如鲠在喉,难受异常。
如同一个人坠入深海之中,被无尽的海水挤压着,在深海中孤立无援,难以呼吸。
又像是一条鱼跃到岸上一边,奋力挣扎还是难逃一死,转眼间便化成了泡沫。
他想要说服荀,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他想要拯救荀,拯救汉室,却又不知道从何做起。
他甚至觉得自己无能。
荀心系汉室,尚且敢与曹操作对,在私底下发表对曹操处理汉室方法的不满,但是自己呢?
荀攸!
你又做了什么呢?
你无非就是在暗地里一个人独自神伤,独自叹息。
比之叔父,你简直就是懦夫!
汉室待你如此。
但是....
但是你居然连为他说一句话都不敢。
荀公达啊荀公达,你又有何脸面称自己为汉臣呢?
哎~
荀攸满脸落寞,他没有向荀攸告别,只是身形萧瑟的走出了书房。
他进去没有多久,与荀说了几句话,很快就出来了。
门外,荀恽一脸担心的看着荀攸,连忙问道:“长史,我父如何说?”
朝局变幻,荀恽非是愚钝之辈,他知道现在自己的父亲处在一个很危险的境地。
荀恽在荀的教导下,忠义仁孝都是铭记在心的。
但很显然,他的忠不是对汉献帝,不是对汉室的,他的忠,是对曹操的。
而他的孝,则是对荀的。
他不想要荀出事,就算是是不顾及忠义,就像几天前他为了实现荀的理想,可以去背叛曹操一般。
对他来说,曹操与他是臣子,但是若是忠孝不能两全,那么,他便选择孝。
可惜,如今的荀攸可没心思与荀恽说话,他摇了摇头,轻轻的摆了摆手,只留给荀恽一个落寞的背影。
看到荀攸这个落寞的背影,荀恽也知道事情没有按自己想的那般发展。
自己的父亲还是选择了自己的信念,选择了什么兴复汉室。
哎~
汉室,真的有如此重要吗?
荀恽不理解。
但就算他理解荀,也不代表他愿意荀就如此沉沦下去。
更何况他还是不理解荀的做法。
不行!
自己必须让自己的父亲能够安享晚年。
若是连这一点都做不到,荀恽,你又如何能说你说父亲的儿子呢?
荀恽拳头紧握,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重重的吐了出来。
荀恽轻咬嘴唇,眼睛却是开始明亮起来了。
他迈步跨入书房之中,却看到自己的父亲在案牍之上奋笔疾书着不知道什么。
他刚要说一些自己在心中酝酿许久的话,但是荀仿佛是知道自己这个儿子要说什么话一般,竟是先一步开口说话了。
“长倩,你去将为父的官袍取来。”
官袍?
荀恽一愣。
“父亲是要进宫面见王上?”
荀抬头望了荀恽一脸,脸上没有什么不耐之色,反倒是一脸和煦的笑靥。
“是啊,那日的事情过后,为父就没有见过王上了,如今,还是得去见一见了,毕竟,有些话,还是要当面说出来比较好。”
有些话要当面说出来比较好?
荀恽心中骤然一沉。
父亲要说什么话,他荀恽岂会不知?
是要向王上摊牌?
可是...
父亲若是真的这样做了的话,那岂不是十死无生了?
不!
绝对不行!
荀恽马上跪伏了下来。
“父亲三思!”
三思?
荀摇摇头,他将手上的竹简吹了吹,放在一边晾着,嘴上却是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