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是个热情开朗的姑娘, 面对沈钰的冷淡, 她并没有知难而退,反倒比之前更加主动。每次在校园里偶遇, 都要跑上前主动和他打招呼——当然,频繁的偶遇其实是一个女孩子的费尽心机。
而一直处在内心纠结状态中的彷徨少年, 自然是只能继续用冷淡掩饰他的心虚。
他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心虚什么?也许是在心虚自己并非林溪以为的那个英雄, 也许是因为被她撞见了自己和那个女人。
总之无论是哪一样, 都让他无法坦然地面对这个看到他时,眼睛里就会熠熠生辉的女孩。尤其是, 除了心虚, 他的内心,还有另外一种陌生的东西, 正在小心翼翼地升起。
这让他更加无所适从。
马上就要十七岁的少年, 度过了人生中异常难熬的一个星期。
他做贼一般偷溜出学校好几次, 分几批将银行/卡里的钱都取了出来,几沓厚厚的粉色钞票, 将一个牛皮袋装得鼓鼓一包。
这些钱每一张都是爸爸和姐姐辛苦赚来的,他现在却要交给那个抛弃了他们的女人。这让他有种强烈的负罪感。
突然扎进心里的少女, 纠缠不清的生母, 这些让一个少年无法从容应对的事情,忽然一股脑儿挤到了也起。让他几乎每天都处于心神不宁的状态, 上课总是听着听着就跑神。
度日如年的几天终于过去, 到了周五傍晚, 沈钰像之前一样, 等到所有人走光,自己最后慢悠悠走出校园。
陈芹依旧在那棵大榕树下等着他,他痛苦地闭了闭眼睛。他对母亲没有概念,所有关于母爱的想象,也只是小时候姐姐的怀抱。
他甚至希望,生下自己的女人,像姐姐的妈妈一样,早不存在于这个世界。这样的话还能去幻想一下。
他深呼吸一口气,从书包里掏出沉甸甸的牛皮纸袋,一步一步朝榕树走过去。
“给你。”他将牛皮纸袋递给陈芹。
“小钰能帮妈妈,妈妈真是太高兴了。这些钱暂时够了,等后续治疗,妈妈再来找你帮忙。”
沈钰眉头一蹙,问:“你不是说这些钱够了,以后不会再问我要了吗?”
陈芹道:“这些钱只够初期治疗,你弟弟的病还得长期养着,都需要钱的。妈妈现在生意做得又不好,哪里供得起,还不得要你这个哥哥帮忙。”
沈钰道:“我又没工作,所有的钱都给你了,哪里还有?”
陈芹道:“你放心吧,妈妈不会要很多的。等你弟弟稳定下来,一个月也就一两万块钱,这对你爸爸和姐姐来说,根本就是九牛一毛。妈妈知道爸爸和姐姐对你好,你脚上这双鞋都得几千块不是?”
恼火让沈钰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白皙的脸也涨得通红,他压抑着怒气道:“你好手好脚的不能自己赚吗?你又没有养过我,好意思一直问我要钱么?我不可能再给你的。”
陈芹笑盈盈安抚道:“小钰你别生气,要不是你弟弟生病,妈妈生意出了问题身体也不好,怎么会来找你帮忙?我知道你一个孩子钱不多,暂时我也不会问你再要,等你手上有了再说。我毕竟是你妈妈,十月怀胎生下的你,这些年天天都在想念你,怎么会让你为难呢?还不是为了你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沈钰漠然地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我不会再给你钱的。”
陈芹道:“这个以后再说,你和妈妈一起去吃顿饭好不好?”
沈钰摇头:“你自己吃吧,我要回家。”
“行行行,那我们再联系。”
两个人来到路边,分别招了一辆出租车。
沈钰看着前面那辆离去的车子,对司机道:“麻烦跟上前面那辆4254的车子。”
司机闻言,笑嘻嘻道:“好嘞。”
半个小时候,陈芹乘坐的那辆出租车,在一家高档餐厅门口停下来。她下了车,与一个跟她差不多年纪大的男人会合,并肩走进了餐厅。
沈钰悄无声息地跟上,在他们背后的卡座坐了下。
“小光还好吧?”陈芹问对面的男人。
“那臭崽子一天不给我惹事就不安生,我都快被他烦死了。”
这男人是她的丈夫,也是当年她抛夫弃子后在一起的那位前男友。陈芹和他离婚后,又傍过两次大款,都以失败告终。而这男人就是个吃软饭的,没什么本事,加上两人有一个孩子,最后又一地鸡毛地过到了一起。
陈芹嗤了一声:“早知道当年就不跟你出国。要是没出去忍几年,现在我不仅是阔太太,还有个优秀的儿子,哪里会跟你生下那么个讨债的兔崽子。”
男人笑嘻嘻道:“你那个好儿子又给你钱了?”
陈芹道:“是啊,可真是个好儿子。”她顿了顿,“要不是去年在网上看到他姐的采访,我都不知道我沈家早已经东山再起。”
男人道:“我在网上查过,沈家那个女儿,都已经上了女性财富榜。你前夫花卉生意也做得挺好的。你大儿子还真是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