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当真下雨了, 庭院里的芭蕉树被浇得发亮。之前那几天也下雨, 不过这天格外凉凉, 春天的风和雨也都是冷的了。
徐婉那晚早早回了自己的房间,许是那天天气冷,用了晚餐,孟钦和便让她自己回房间休息了。
徐婉将窗子开了个小缝,冷风从窗户缝中灌进来,徐婉看着在雨中摇曳的芭蕉树出神,她不知道自己还会在这官邸里待多久。
就像外面在风雨中飘摇的树叶一样,她总觉得不安, 有些事情她根本就不敢去想,可是该来的未必能躲得掉。
外面雨下得大,不一会儿积水在地上汇成一面,像是一面朦胧的镜子,将官邸倒影在里面。隔壁孟钦和的卧室没有亮灯,徐婉瞧了一眼,稍稍皱了一下眉。她回过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晚上七点刚过, 他以前不会睡这么早。
二楼书房的灯却亮着, 灰色的落地窗帘将窗户紧紧掩住。
房间靠窗的地方摆了两张红木椅, 孟钦和和杜江明正坐在那里说话,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连宋存山都只在外面守着。
杜江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碧螺春, 细细品了一口, 扬了下眉对孟钦和道:“维瑞,你猜的没错,现在戴立夫一回金城,你大哥就坐不住了,好像听说你姐夫查出些什么来了。”
孟钦和笑了一下,神色如常,“老爷子年纪大了,自然要有他信得过的人给他做事,从前什么事都交给孟钦同,现在就未必了。”
杜江明不由感叹道:“你这步棋走得真妙。”他说完,突然想起什么,对孟钦和道:“只是有一点,你之前不是让我借你大哥的手帮你抓那个姓胡的吗,怎么他和杨诗清也有关系?”
孟钦和抿了一口茶,“她去找过你了?”
“何止,”杜江明说起这,哭笑不得,“那位杨诗清杨小姐虽然和诗音是堂姐妹,可那脾气和诗音完全是一点都不像。她为了让我带他去见那个姓胡的,在我公馆前面守了我整整一个下午,害得我都不敢走正门了,据说后来还回家里又哭又闹。”只是说着说着,杜江明的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当初把那个姓胡的捉起来,不就是想着让徐小姐回来,他们的眼睛就不总盯着诗音吗?上次他们故意放出诗音回来的消息,你就在金城就多留了一晚,结果便出了那样的事。现在那个姓胡的又和杨家有关系了。”
孟钦和默了一会,说:“那不是最重要的,如果老爷子信任我,也不在乎多留那一晚了。”
杜江明不知该说什么,想了一下只好挑开话题,“现在外头都在说,孟司令让你住在他的官邸,就是想等你伤好把北大营的部队交给你来管。维瑞,你也别太坐得住了,你姐夫这次来金城也是来势汹汹,别到时候白忙活一场。”虽然只是一句玩笑话,但也有他担忧的道理。
许是见孟钦和微笑着不做声,杜江明有些恼,“我可是真心实意为你好,我们是从小穿一个裤子长大的兄弟,要你是别人我才懒得说。要我说,你不如现在就让你姐夫放了那个姓胡的,反正他也是冤枉的。到时再让这个徐小姐也离开官邸。到时候如果你哥他们一心想找你的软肋,就正好让他们白忙活一场。对了,昨天杨诗清的哥哥打了通电话给我,他说他们家现在只是嘴上答应杨诗清帮姓胡的疏通关系,其实还是不打算管姓胡的事的,所以到时候应该也牵扯不到杨家上面来,你不用担心。”
孟钦和只笑了一下,拍了一下杜江明的肩,不置可否,只说:“这回谢谢你。”
杜江明见孟钦和不回答皱了下眉,问:“你不会是另外还有什么别的打算吧?”,孟钦和没说话。
萧萧的风声总是让人不安,那边孟钦同以前总是早出晚归的,这回早早地回来了,在孟司令身边嘘寒问暖。
孟明珠也是,又是给孟司令炖汤又是送茶的。孟明珠虽然不太会说话,但他们两姐弟都和他们娘生得像,孟明珠回来孟司令还是很高兴的。
孟钦同在边上站着见他大姐如此殷勤,原本脸上还挂着笑的,可怎么想心里怎么不痛快。他没忍住,走上前去接过孟明珠手里的盅,道:“大姐,还是我来吧。你如今来府上住,其实也是做客,不用这样劳心费神的,我以后让曼筠做就好。”
“做客?”孟明珠并不给他面子,直接拆穿了道:“我这回娘家呢,哪里是做客?我从小就是在这个家里长大的,合着我嫁出去就不是这个家里的人了。”她冷笑了一声,“你还知道我是你大姐呀,现在外头都叫你大少,倒像是孟家没有我这个女儿似的。”
孟明珠这话说得有些重了,孟司令眉心猛地一蹙,“吵吵吵,就知道吵!从小吵到现在,你们也不累吗?都出去吧,我要睡了,把你们八姨娘叫进来。”
孟钦同在明面上从不忤逆孟司令,到了声“是”就出去了,孟明珠见自己辛辛苦苦熬的乌鸡汤孟司令一口都没喝,出门的时候没忍住瞪了孟钦同一眼。
孟钦同心里也不畅快,他回自己房间的时候,五岁的大儿子正缠着汪曼筠又哭又闹,孟钦和正好一肚子气没处撒,吼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