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日光阴(74)
今年这鬼天气,旱的时候能旱死,涝的时候能涝死。
春上的时候不停的抗旱保苗,恨不能肩挑手提的灌溉。好不容易把苗儿保住了,一如夏雨水不断。
先是夏收,小麦眼看就熟了,结果地里积着都要到大人膝盖位置的水,差不多把小麦都泡在水里了。抽都没法抽,雨还不停的下。怎么办呢?就这么收吧,收回去哪怕是烘干呢,好歹是一口口粮。
端阳在村里蹲点嘛,这种下地干活的事,怎么能跑的了呢?
不管是他,就是丹阳,试验站那边,也要照管的吧。
朝阳不让丹阳去,“你请假,我替你上工去。”
那哪成啊?
可等丹阳到了地方,才知道之前的担心都是多余的。试验站除了门房在外露着,其他的不管是啥庄稼,都在水里泡着呢。感觉都能撑起船。
这地方原先就是一片盐碱地,本来地势就比较低,如今接连几天的暴雨下来,水都涌到这一片了。出了村子,往前走不了多远,就不能走了。水太深,只能远远的看见水汪汪的一片中,孤零零的立在当中间的门房。别说试验站的地了,就是周围知青们的地,都全泡水里了。
这时候,这些城里来的小姑娘小伙子才急着,这可是半年的口粮,没有收成,往后吃啥啊!
于是,一个拉着一个往前探,看能不能抢救出来点。
路过的时候,看周围都是收庄稼的。小麦从水里割下来,然后全都在水面上飘着呢。又得有专人把飘着的麦子拢起来,挑到高处能通风的地方去。
可这湿麦子这样捂着也不行啊,太阳不露头,就干不了。怎么办呢?想办法烘干吧。可真要烘干也不容易,因为没有干柴火可以用。
好些人看着粮食成了这样,一边骂贼老天,一边哭嚎。
端阳在地里忙半天,得往公社跑半天。为了啥的?为了救灾粮的。
公社里这段时间是争执不休,一拨人坚定的认为,咱们该实事求是,该向上接有关部门真实的反应这种问题,受灾了就是受灾了,需要国家的救济,就是需要国家的救济。不能打肿脸充胖子,以前受过的教训难道还不够吗?而另一拨人却认为,这根本就不需要!用他们的话说,用M思想武装起来的人民,应该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
两边争执不下,迟迟没有个结论。
可大家的日子真过不下去了,打从春上青黄不接开始,家家就是往前磨日子呢。弄点野菜夏菜的,随便搭上一把粮食,就算是一顿饭了。一顿一顿的往前磨,终于到了夏收了,吃新麦子了,可现在……公粮肯定是交不起的,不管是公粮交不起,就是如今这口粮,家家户户也没有啊!
怎么办呢?
端阳跟村里的人合计,由着大家闹。ZAOFANPAI能造反,咱们也能造了ZAOFANPAI的反。谁是ZAOFANPAI,谁是当|权|派,这种身份,转瞬就能变了。
反正是闹的轰轰烈烈,因的周围十里八村的都跟着动了。就是逼着公社G委会朝上反应,要救济粮。
众怒难犯啊!
粮食要下来的时候,都已经八月份了。数量还不多,这是又往秋里磨呢。
可老天似乎真是要跟人过不去,秋雨绵绵,没能见几个日头。
是说辛甜打电话,大原受伤了。
这可把林雨桐吓了一跳,扔下手里的活,又安排几个小的:“去你大哥那边吃饭去……”
人着急着走,可能怎么走呢?火车是拉货的,沿线也是各种的险情都可能有。汽车就更别想了,路都泡在水里了,还想坐汽车。
这个时候最靠谱的交通工具就是两条腿了。
两人穿着雨鞋,带着雨衣,这就出发了。一脚深一脚浅的往市里赶。
人还在原来的师部医院,这里有辛甜熟悉的人,在这里最放心。
辛甜整个人都没吓着了:“你哥还没醒,闹震荡了,被人用枪托砸在脑袋上了。”
派出所的所长啊,这是怎么说的?
援朝在一边道:“他们冲击了公检法,要抢班夺权,起了冲突……还死了三个……”
所以,能活命,都算是侥幸。
辛甜是心有余悸,跟林雨桐和四爷商量:“你大哥这情况,不好在城里呆了。”
不好在城里呆,那就回老家。
要是一般的警察就算了,偏他还是个所长,他就是所谓的当|权|派。
如今这是是非非不好说,说是老革|命吧,可要是老革|命不转变立场,就就跟现行F革|命也没差别。
最后怎么办呢?
把大原送到了农场,把原来农场的牲口棚子,隔出来重新收拾了一遍,弄了两小间一大间出来,里面盘着火炕,砌了壁炉,又都是青砖到底的房子,大原觉得挺好。
里面又是苏瑾管着后勤,各种方面都能照顾的到。
而辛甜也在农场里当个卫生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