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婆子刘婆子相互对视一眼,对于自己的下场心中有数,蔚桓和孔氏的为人她们都清楚,莫说她们此时一家老小的卖身契在孔氏手上,就是不在,孔氏要她们死,她们也不能挣扎,按照蔚桓的脾性,即使她们眼下逃过一劫,等蔚桓回府,也难逃看守不力的被问罪,更遑论现在蔚蓝姐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身死,二房面临巡城卫的责难怀疑。
其他丫鬟婆子听孔氏如此说道,心下均是一松,在耿三陆晟问到自己时,纷纷摇头将视线投向张婆子和刘婆子。
张婆子和刘婆子见状不由心下一横,也不去看孔氏,只避开罗桢的视线祈求的看向耿三,耿三是蔚桓的长随,在此事上定然是有话语权的,她们可以死,但是她们希望自己的家小能得到善待。
耿三背对着罗桢对着二人微不可察的点头,继而故作姿态大声道:“昨夜是你们值夜?老实交代还可免了皮肉之苦,也不牵连家小,若是企图隐瞒推脱,那就是自寻死路。”
言下之意,左右这事会落在你们头上,你们就放心的去吧!主子看在你们识趣的份上一定会善待你们的家小,可若是你们不懂看眼色,免不了一顿好打,即使屈打成招,这事到了最后,你们还是得认下!
二人煽动了下嘴唇垂下头,继而扑通跪下,刘婆子哭天抹泪道:“夫人息怒,夫人息怒,近来天气有些冷了,老奴和张姐姐便吃了些小酒,这才一时不察忘了巡夜,以至于酿成大祸!还请夫人息怒!”
张婆子将头在青石板地上磕得砰砰直响,转眼间就头破血流,也满脸懊悔的附和道:“夫人,老奴真不是故意的,早知道如此,就是借老奴一百个胆子,老奴也不敢啊!求夫人饶命啊!”
罗桢好整以暇的看着面前的戏码一声不吭,孔氏却是狠狠松了一口气,闭了闭眼有些怒其不争道:“饶了你们?谁又饶了我哪可怜的侄儿侄女?你二人进将军的时日也不短了,应当知道将军府的规矩!”
二人都是将军府的世仆,只因雷雨薇身份高,素来行事大气公正,平日里掌家并不刻意拉拢府中仆从,偏二人又心思活泛一心想要往上爬,这才自孔氏进门后眼巴巴的靠上二房,又替家中儿子媳妇谋了份好差事。可二人虽是小角色,十几年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直为二房办事却是真的,又在蔚桓的刻意培养下学了些拳脚功夫,孔氏自然也是舍不得。可再舍不得,二人也充其量只是下人,跟二房的灭顶之灾比起来,根本就不足为道。
“你们可还有什么话说?”孔氏目光沉沉的看着二人,毕竟主仆一场,该做的善后事宜还是要做好,否则岂不是寒了其他下人的心?孔氏向来懂得取舍和做戏。
二人还能说什么?话已出口,这缸不顶也顶了,张婆子痛哭流涕道:“老奴自知死罪难逃,就让老奴到地底下给大小姐和三少爷赔罪吧,只求二夫人看在老奴多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可以饶过老奴的家小,此事都是老奴一时疏忽大意所致,跟他们并不相干。”
虽然耿三已经点头,但张婆子还是希望能得到孔氏的亲口许诺,此事当着众人的面,孔氏一旦应下,就断然没有马上反悔的道理,即使她事后想要私底下动手,至少也能为家小争取些时间。
刘婆子与孔氏的身边刘嬷嬷是隔房的堂姐妹,对孔氏的了解比张婆子更深,自然也就想得更多,听了张婆子的话,当即啜泣道:“老奴也自知有罪,一时疏忽竟害了两位小主子的性命,老奴就是死后也无颜去见将军府故去的各位主子,可错在老奴,还请二夫人高抬贵手,能饶了老奴一家老小的性命,只将他们打顿板子远远打发出去也就是了,有老奴这样的亲娘,他们在将军府呆着恐怕也没脸见人。”
人群中刘婆子的儿子媳妇对视了一眼,眼眶不由得发红,刘婆子的儿子更是狠狠攥紧了拳头,他早就知道二房夫妻不是什么好人,可老娘一门心思专营,压根就不听他的话,连带着他夫妻二人也一起上了贼船,如今的境况,真真假假他也分不清,可他清楚老娘的脾性,会说这话大约是自知必死无疑,手中又捏着孔氏的把柄,未免孔氏事后报复灭口,这才当着巡城卫的面三分真七分假的威胁孔氏放人,想让他们趁着蔚桓不在离开将军府另谋活路。
罗桢玩味的看着孔氏,唇角微勾,“蔚二夫人御下有方,这两个婆子还真是老实。”老实得一来就认罪,坦言自己害死了主子,却又隐晦的威胁孔氏放了自己的家小。
孔氏如何能听不明白罗桢话中的讥讽?但她这两日受的刺激已经够多了,听了也不反驳,只是脸色更白了几分,抿唇看向刘婆子,又看了看眼珠子咕噜噜转的张婆子,抚了抚自己的袖袍,轻飘飘道:“难为你思虑周全,有你这样的亲娘,他们确实不适合留在将军府了,上梁不正下梁歪,焉知他们日后会不会也有样学样,什么时候再来个一时疏忽,再惹出别的乱子?”
“琉璃,去把刘婆子和张婆子一家老小的卖身契拿来,各打二十板子发卖了。”孔氏惋惜的看向张婆子,“既然刘氏一家自请发卖,我这做主子的也不好厚此薄彼,张家便也一起吧。”
“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