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没?”
阿悦有和他相处的记忆,但并没有实际相处的经验,更不知这件事该怎么答,便只能站在原地安静望着他。
女儿柔软清澈的目光让姜霆有些许不自在,也许是因为没有在其中看到丝毫怨恨,他转而道:“方才怎么那么吵闹?”
俪娘正要答话,被那婢子截住,温声细语道:“郎君,俪娘道小娘子多日未见你甚是想念,想让郎君陪小娘子在府中游玩。婢以为郎君昨夜饮了酒需要歇息,便让她们明日再来。”
“分明是魏侯要接小娘子去兖州,将有数月不见,所以才……”
补充到一半的话让婢子恍然,反倒嗔怪她,“小娘子要去兖州怎不早说,若我早知道,定不会拦你们。”
以俪娘的心计,口舌之争上显然赚不了便宜。阿悦不由悄悄瞄了这婢子一眼,不妨被她察觉,回眸逮个正着。
婢子对她微微一笑,阿悦下意识躲了过去。
“好了——”姜霆皱眉打断二人争执,头又开始泛疼,下意识想喝酒,“阿悦要去兖州?甚么时候?怎么也无人和我商——”
脑中忽然闪过那件事,姜霆声音突然低下去,这样的他似乎的确已失去了为父的资格,无怪这些仆婢都不提前禀告他。
“罢了。”姜霆淡声道,“阿悦去兖州待几月也好,省得在此处孤单。今日无事,我带你去街市游玩,顺道为外祖他们选些礼物。”
他随意捋了把头发,走到水盆前,水光粼粼的盆面映出他如今的模样,胡渣满布,眼下青黑,整张脸都在随着晃动的水面扭曲。
夫人若在这里,定要责怪他的。姜霆心中冒出这个想法,本就浑浊的眼神愈见恍惚。
他浑浑噩噩地把自己收拾了遍,所选衣物的颜色样式都是魏氏喜爱的模样。
姜霆向来如此,魏氏喜爱甚么,他便爱甚么,连女儿也是。
焕然一新的他容貌隽雅,往日温雅的眉目添了一抹沉郁,自有一番独特的风流气质。从他踏上街市的那刻起,凝来的女子目光只多不少,连带身旁的阿悦和青女也分去不少。
姜霆的外貌无疑极为出色,他生性烂漫,父亲是前安郡太守,甫一出生便是养尊处优的贵公子,喜好舞文弄墨,其余事情一概不感兴趣。和青梅竹马的夫人魏氏成婚后,有岳丈魏侯照拂,他更不用操心那些杂务,整日只和夫人踏青吟诗,好不快活。
正是这样从未经过风雨摧折的内心,才在得知魏氏香消玉殒的消息后就崩塌了大半。迄今为止,姜霆更像一缕白日下的幽魂。
他带着阿宓在街市慢走,父女二人隔得不近不远,身边带了青女和方才拦人的婢子,再往后还有几个护卫远远跟着。
长街深巷,块块石板拼成的道路并不平坦,姜霆不曾放缓速度,阿悦不得不跟着加大步伐,不出一会儿就有些气喘,脸色泛白。
这具稚嫩的身体和原来的她一样,先天不足,很是脆弱。
途径一间酒馆,里面咿咿呀呀传出唱词,幽幽唱道:“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
缠绵的词调让姜霆浑身一个激灵,太熟悉了,夫人魏氏就极爱这支小曲,时常在和他对酒时轻哼。
他当即忘了身边的人,直直走入酒馆要了一坛酒,持著敲碗,也跟着迷糊哼唱道:“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
癫癫狂狂,迷迷怔怔,这模样实在算不上让人放心。
阿悦无法,只能乖乖坐在旁边等候。
“小娘子。”过了会儿,青女弯腰为她擦脸,柔声道,“郎君怕是还要一些时辰,要用些点心吗?”
阿悦摇头,她再问,“可要喝水?”
确实有些渴了,阿悦点头接过温水,慢慢饮下,目光隐带好奇地投向姜霆。
她对这位“父亲”着实不了解,脑中存留断断续续的记忆又带着小女孩仰慕父亲的天然滤镜,顶多能从其中看出他和夫人的恩爱。
书中关于小阿悦这个女配的剧情少之又少,更别说姜霆这个女配的父亲。很多事情和细节,阿悦并不清楚。
神游间,不知是不是周围酒味太浓的原因,阿悦感觉脑袋越来越昏沉,有种恍惚无法清醒的感觉。
撑在桌上的手没了力气开始下滑,她努力扶住桌角。
“小娘子,小娘子——”青女的声音像从天边传来,带着回音。
她听见青女笑道,“定是喝多茶水想去净手了。”
手被青女根根掰下,青女继续道:“郎君稍候,婢带小娘子去去便回。”
我并不想净手啊。阿悦迷迷糊糊,可她无法开口,只能任青女把她牵走,隐隐的余光还能瞥见姜霆大口喝酒的模样。
他身边的婢子似乎往这里扫了一眼,也很快就漠不关心地收回。
昏昏沉沉,阿悦感到自己被青女抱在了怀里。她走得很快,疾如风,阿悦竟不知道,看起来柔柔弱弱的青女也有这么大的力气。
不知青女走到何处停了,阿悦天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