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茗香楼的后窗,就能看到陈果儿家的铺子正门,此刻见门口一辆马车也没有,进出的都是些粗布衣裳的穷苦人家。
人们面露嘲讽。
这还叫什么酒楼,跟街边的茶摊没两样了。
有人提议以陈果儿家的铺子为题,众人做对子。
一个穿着青色直缀,头上戴着方巾,书生模样的人站出来。他是新晋的秀才,叫冯文,在墨香私塾当教书先生,十分喜爱卖弄文采。
尤其此刻锦阳镇上几乎所有名流都在,亭长还在,冯文更想卖弄一番。
“在下不才,先出个上联。”冯文瞥了眼陈果儿家铺子的方向,来回走了两步,道:“一间酒楼,宾客熙熙攘攘,满身泥污。”
这是在说陈果儿家的铺子里人不少,却都是些穷人。
“好,冯兄果然好文采。”众人立即有人捧场,纷纷看向对面,“真是入木三分啊。”
随即又有人提议让亭长对下联。
亭长也是两榜进士出身,对于吟诗作对自然不在话下,只稍稍思索了一下就对出了下联。
“十里飘香,众贤萦萦绕绕,半室飘香。”亭长淡笑,看着众人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心里飘飘然的。
十分满足这种众星拱月般的架势。
有人立即把两副对联拿起来,张掌柜吩咐表好,“挂在大堂里最醒目的位置上。”
日后每个来茗香楼的人都会看到对联,自然会想起来今天发生的一切,陈果儿家的铺子注定沦为下等,再也别想跟他争了。
张掌柜对此很满意。
屋里众人高谈阔论,突然外面一阵骚乱,阵阵马蹄声夹杂着车轮压地的声音,伴随着衙役们比寻常百姓更重的脚步声响起。
“发生了何事?”有人好奇的打开后窗户往外看,这一看之下顿时吓了一跳,满街道的马车、软轿,衙役无数,堵的都过不去人了。
亭长也面露疑惑的走到窗边,当看清楚下面的阵仗,顿时大惊失色。
怎么这么多人?
还都是各地的官员?
同为官员,亭长和富阳镇、谷里镇、渝水镇等其他镇的亭长都是同级,他们怎么会同一时间出现在陈果儿家的铺子里?
况且除了这些同级的官员外,他还看到了阳山县的县令、玉阳县的县令等等众多比他官大的。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亭长瞠目结舌,下一瞬就明白了,这些人都是来给陈果儿捧场的,原因自是不必说,这些人肯定都是冲着赵九来的。
可是不是说赵九离开了吗?
亭长顿时汗如雨下,刚才吟诗作对的雅兴顷刻间烟消云散,撩袍束带,整顿衣冠快步下楼。
在他身后众多掌柜的和乡绅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见到楼下的阵仗,再看看亭长面如土色,也大概都猜到了一些原因。
一下子有这么多大人物给陈果儿捧场,可见一斑。
下面那些马车、软轿随便揪出来一个,最小的都跟他们亭长一般大,更何况还有更多比亭长还大的官?
张大善人曾经也是做过官的,自然分辨的出来那些马车旁、软轿旁打着的牌子都代表了什么官衔。
“不妙。”张大善人也跟着跑下去。
心中不由得有些悔意,早知道陈果儿有这么大来头,他才不会跟着亭长胡闹。他可以不为自己考虑,可家中还有在读书的子侄,多认识这些官员对他们有好处。
等到亭长等人赶到的时候,二楼早已经没了位置。
陈果儿准备的桌椅众多,四周都是雅间,同时容纳这么多人自然不是问题。
但坐着的都是县令,至于那七八个亭长都只有拱手垂立的份。
上级坐着,锦阳镇的张亭长自然也不敢坐下,跟其他几个亭长站在一旁候着。
至于张大善人等这些布衣百姓就更是没有坐的地方了,全部都挤在楼梯口,战战兢兢的看着这一切。
陈志义亲自端茶送水,他不会说什么场面话,每往一个桌上送上茶水,只说了句,“大人,请慢用。”
这还是现学来的。
所幸这些人也不是真的为了到这吃顿饭来的,只是听说了赵九就在锦阳镇上,他们递帖子求见的时候,管事的让他们这个时辰在这里候着。
有的人知道点内情,赵九和陈家关系不一般。
有的只是以为赵九不喜欢在家里接待众人,到外面罢了。
“九爷怎么还没到?该不会是贵人多忘事。”一个县令猜测到。
“胡说,九爷怎会忘记,一定是公务繁忙,我等只需稍等片刻即可。”另一个县令说道。
几个县令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亭长将他们的话听的清清楚楚的,头上忍不住落汗。他可真是倒霉到家了,想给陈果儿点教训,没想到赵九会来。
所幸赵九人还没到,现在只能期盼着没人告诉他这些,否则他的仕途也是走到头了。
正在众人议论间,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