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齐国大将田部能够早一点猜到周叔坚持在平原强行抢渡的歹毒用心就好了,或者说,靠贿赂项伯项大师当上济北王的田达能够再果断一些,明白了周叔的恶毒用意就果断让他的鬲县驻军放弃营地向著县撤退,不要去理会什么粮草、营帐和辎重,那么鬲县的济北军也有很大希望躲过汉军的拦截,抢先撤回要安全得多的著县。
坏就坏在田达不够果断这一点上,所以他的命令虽然在太阳落山时就通过快马送到了鬲县,他的堂弟鬲县驻军主将田赶也毫不犹豫的依令行事,立即下令放弃鬲县渡口向著县撤退,却并没有要求鬲县驻军放弃粮草军需辎重以节约时间,选择了让济北军士卒把这些东西全部装车,然后再向东撤退。
不要怪田赶舍命不舍财,首先是田达并没有要求田赶这么走,远在鬲县,田赶也不知道平原渡口那边的战事情况,不知道时间的紧迫性;其次是济北军仅有一郡之地,钱粮稀少本小利薄,为了防范汉军东进和供养齐国援军,财政早就亮起了火灯,田赶舍不得放弃这些宝贵军需,也是出于对田达的一片忠心好意。
浪费了大量的宝贵时间后,还是在到了当夜接近二更的时候,田赶才收到田达派人送来的第二道命令,要求他放弃除武器外的一切不急需之物全速撤退,还有知道了汉军已经在平原抢渡得手的情况。
“唉,太可惜了!”
虽然心疼,可是和军需辎重比起来,当然还是军队更重要一些,所以田赶也没有办法,只能是立即命令自己麾下的一万五千济北军放弃辎重全速前进,还有要求田部此前派到鬲县给帮忙的五千齐军也是如此,为了这事还违心的答应撤到了安全地方后,如数弥补齐军的一切损失。
然而鬲县的齐济联军还是晚了一步,当他们打着火把急行至撤往著县的必经之路陵亭附近时,从平原紧急北上的汉军王陵所部,已经比他们更早一步赶到了陵亭,虽然还没有来得及修筑什么临时工事建立阻击阵地,甚至许多士卒都还没有来得及喝上一口水吃上一点干粮稍做休息,却还是照样当道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见此情景,田赶也别无选择,只能是赶紧率领军队向汉军发起进攻,妄图杀溃汉军打开道路,紧急统军北上的汉军大将王陵也果断催军迎击,在黑夜之中与齐济联军展开了一场正面决战。
这一战同样打得异常残酷激烈,着急撤退的齐济联军攻势有如奔流潮水,反复冲击汉军的阵地不断,没有工事地利可依的汉军则凭借着仓促组建的战阵,全凭血肉之躯与齐济联军正面抗衡,与敌人在阴云密布的夜空下厮杀得血肉横飞,尸横遍野。
也还好,尽管王陵统领的两万汉军只是北线汉军中的普通军队,整体战斗力不及一线精锐,可是结阵而战一味坚守毕竟要比冲锋突击容易一些,也正是靠着这点,先后三次打退了齐济联军的进攻,始终没给齐济联军击溃自军的机会,还逼得齐济联军主动退却,重整队伍后迂回到北面向东撤退。
见敌人妄图绕开自军的阵地东逃,王陵当然是只能率领军队主动进攻,结果这点也正中齐济联军的下怀,王陵军才刚冲到他们的腰部附近,齐济联军就立即停止前进,腰部中军就地结阵而战,前后两军左右夹击,还利用汉军来不及组织严密战阵的机会,成功争取到了与汉军近身混战的机会,也让陵亭之战变得更加残酷和血腥。
仗打到了这个地步,汉军也只剩下了和齐济联军对耗兵力的唯一选择,虽说汉军在总兵力方面优势,不用怕和敌人兑子,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事情连周叔都没有想到的意外突然出现——比鬲县敌人更早撤走的济北军绎幕驻军,在收到了鬲县友军告急的消息后,竟然回过头来接应鬲县的齐济联军,一下子就打破了整个战场的力量平衡。
形势当然变得对汉军极度不利,在齐济联军的奋勇冲杀下,队形已乱的汉军接连被切割包围,被迫组成了三个大小不一的圆阵各自为战,没能及时与大队会合的汉军将士不是被杀,就是被迫逃出战场保命,局面上迅速处于下风,也逐渐露出了败象。
再接下来又换成齐济联军措手不及了,天色微明时,终于冲溃了汉军三个临时圆阵的其中之一后,齐军联军将士正在欢呼着疯狂砍杀溃散的汉军将士时,西面来路上突然火把缭乱,竟然又有一支数量庞大的汉军杀来。
这支突然出现的汉军当然是此前在鬲县渡口西岸驻扎的汉军夏说所部,事实上早在鬲县敌人放弃渡口撤退时,夏说就已经敏锐的发现战机到来,立即利用手中仅有的一些小船运兵过河,建立滩头阵地和探察敌人动静,而当沈坷带着汉军船队赶到鬲县渡口传达周叔的命令后,夏说又果断率领军队紧急渡河,然后不等全军渡河完毕,就亲自率领着八千前军赶来追击。
汉军援军的赶到不但扭转了战场局势,也重创了齐济联军的军心士气,害怕汉军还有更多的后续援军赶来,齐济联军只能是赶紧打消了先把王陵军彻底击溃再从容撤退的主意,立即向东撤退转移,王陵军和夏说军也果断发起追击,又在路上与齐济联军交战多次,利用敌人急着撤退的迫切心情,杀死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