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刚出正月, 新年的余味儿还在, 再加上求人办事,节礼是少不了的, 张红强胃口大, 刘栓柱提上县城来的礼可不少,烟酒鱼肉都是花了大心思置办的。
说实话, 这年前一次,年后又一次, 光是办这些礼, 刘家着实是小伤了些元气, 但是没办法,为了刘栓柱的前程,不下些血本怎么行。
先前刘栓柱去县城,刘大根在队上张扬得不得了,结果没多久时间, 刘栓柱就被开除了回来,刘大根都不大敢抬起头来做人,实在是太丢脸了。
尤其是过年那阵子, 别人都到外拜年,但刘家一点过年的气氛都没有,别说拜年了,甚至都不敢去村里晃悠。
张红强最近忙着到处跑关系, 想助自己岳父东山再起, 家里这些年积的东西撒下去不少, 结果却跟肉包子打狗似的,有去无回。
“这年头,雪中送炭的少,落井下石的多啊,都不是些好东西……”张红强跑了几天,也懒得再去跑了,让自己媳妇上班前给炒了两个菜,在家里吃闷酒。
以前喝酒他媳妇还能陪着,但现在不行啦,靠山倒了,他媳妇也不能像从前一样,上个班三天打渔两天晒网,还被人时时供着,现在要是迟到个两分钟,都是要看人脸色的,更不敢表露出半点不快来,别人就等着揪小辫子,把你赶出去呢。
“世态炎凉啊!”张红强长叹一口气。
刘栓柱就是这时候上门来的,张红强一瞅见刘栓柱,就想起了林爱青。
好像打从这个林爱青突然冒出来起,这坏事就接二连三的来,到了现在,这个林爱青就跟张红强心里的一根刺似的,不想起来就算了,一旦想起来,就刺得人心里格外不舒服。
“栓柱来了啊,来坐,陪师傅喝上两杯。”张红强招呼着刘栓柱入座。
这会儿张红强已经是喝了不少酒了,刘栓柱也没想到自己会来得这么不巧,但人来都来了,只能坐下来陪着喝个两杯。
听到刘栓柱说林爱青现在那个修理站搞得风生水起,张红强心里特别不痛快,他想了想,招呼刘栓柱附耳过去。
油菜花收获的时候,林爱青的编制也下来了,她这编制来得艰难,事情落实下来后,公社相熟了几个同事都怂恿着林爱青请客,林爱青请梁师傅帮忙定了些菜,在食堂炒了几个菜,请大家伙儿吃了一顿。
公社这边请了,她们这几个关系好了,肯定还要另外吃一顿。
开年以后,满妞几乎没有歇的时候,拉肥料拉种子,犁田耕地,下工回家后几乎是倒头就睡,平时很少跟她们聚在一起,知道这事后,立马请了小半天假,哄着她妈杀了只老母鸡拎过来。
“你人来就行,还弄这个干什么!”林爱青瞪她,这可是生蛋的老母鸡,养在家里生蛋换柴火油盐多好。
满妞就笑,“没事,反正这鸡过年的时候被吓着,也不生蛋了。”
徐向阳和魏延安也弄了好些鳝鱼过来,还有一些泥鳅。
现在春耕,犁田翻出来的泥里鳝鱼能直接从泥洞里钻出来,半大不小还上不了工的孩子们就跟在后头捡,捡了不管是自己家里吃,还是换出去得到几分钱或者几颗糖,都是非常让孩子们高兴的事儿。
两人一来就借了条长凳,去社员家里借了工具,现杀起鳝鱼来,徐向阳刚下乡时还什么都不会,现在剖起鳝鱼来,刀刀利索。
“你站远点儿,这血要是溅到脸上可是会变成痣的。”徐向阳见林爱青过来,赶紧让她站远点儿。
这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假,反正乡下社员们都是这么说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
林爱青出厨房是要去洗青菜,也听过这个说法,端着菜篮子绕远了走,她倒不是怕血溅到脸上来,而是单纯地不想看杀鳝鱼的画面。
这话林爱青也不怎么认同,她正要开口呢,话已经被别人给抢了去。
“那要按你这么说,要杀鳝鱼的,不得是一脸的黑痣呀。”宋妙言笑吟吟地走过来,手里还提了一包绿豆糕。
说完走到林爱青面前,“爱青,恭喜你。”
宋妙言把手里的绿豆糕递给林爱青,不过林爱青晃了晃手里的菜篮子,示意她没法接,走开了,宋妙言只能先拎着。
徐向阳看见宋妙言也有些蒙,“你怎么过来了?”
“我不能来?”宋妙言本来还笑眯眯的,闻言一脸受伤地看到徐向阳,
你这是不请自来!这要是个陌生人,徐向阳二话不说就直接给怼回去了,但这偏偏是宋妙言,两人打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不是做假的,这话有些说不出口。
厨房里张晓慧看了一眼,冲满妞摇头,“外头又演上了。”
反正她们几个聚在一起吃饭,总会有那么几次,宋妙言不请自来,徐向阳当局者迷,宋妙言又在他面前掩饰得好,他是一点也不知道宋妙言是冲着她来的。
林爱青先前对宋妙言态度一直比较平和,她主要是心里看得明白,不在意宋妙言这个人,你来就看在徐向阳的面子上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