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婢女当下便明白陛下听见了她们方才的谈话,当即脸色惨白,跪伏下身去,“奴婢该死!这些都是奴婢的过错,只是奴婢是断不敢探查君心的……”
见她这样说道,容淮轻轻便移开了视线,眼底也没生出什么波澜来。他又说:“既是如此,傅青,便将心思不干净的人送出宣室殿去罢。”
他一早知道太后不会安宁,她早已在宣室殿中放了不知多少自己的眼线。之前他借着各种缘故剪除了不少,今日这宫婢自己送上门来,倒还真是第一次。
傅青低低的应了声“是”,天子近侍的动作便是更快,只在转瞬之间,便将那丫头堵着嘴带了下去。
而自始至终,那婢女却也没能发出半点声音来,甚至,连一句求饶辩驳的话都来不及说出来。
薛太后脸色微变。
容淮撩开帘子走进去的时候,正见着薛太后在软塌上闭目养神,周遭宫人都恭谨侍奉着。而太后面沉如水,看不出具体的情绪来。
他掀了掀眼帘,方遣退了左右,这才淡淡的道:“听闻母后这段时日,很想朕来看看您,儿臣这便来了。今日亲眼见了,母亲的身体还好罢。”
“所以想来,这刺杀也伤不了母后什么。是么?”他端起茶盏来,这才不疾不徐的问了句。
“哀家当是出了什么事?”薛太后闭了闭眼,却只是勾了勾唇道:“陛下,真是难得你来这未央宫一趟。便是哀家死在这未央宫,恐怕陛下也是不会多问一句的。”
薛婉之从宫人手中接过热好的碧螺春来,袅袅婷婷置在陛下跟前的檀案上,嗓音轻柔,轻轻的道:“陛下有所不知,姑母的话虽是急了些。”
“只是陛下时常不来看望姑母,那些宫中下人自然也是捧高踩低的,平日里,这偌大的未央宫里,倒真成了冷宫一般。若不是姑母遇刺请了些太医,否则,这宫里当真是没人了……”
“只是,陛下。”薛婉之看着他,声音里又带了些轻微的柔弱,“陛下与姑母之间,好歹也有着一场母子名分。不是么?”
“太医院的医女对母后都是尽心尽力,朕自然是知道的。”容淮看她一眼,很快便移开了视线,道:“朕今日来了,见着母后精神还好,想来那些刺客也没伤着母后什么。母后素来洪福齐天,自然不会出事。”
不过,他今日亲自过来未央宫的目的,自然不止是来看看太后,他还是为了确认一件事而已。
薛太后宫里的这场刺杀,到底是太后自己贼喊捉贼,或是真的有人在害她。
今日亲眼见到了,意料之中的,太后自然是轻伤。而最重要的,为了将这脏水泼到他身上,未央宫更是假造出了刺客轻易逃跑脱身的假象。
这偌大的宫里,如果不是太后这样的一宫主位,又谁会有能力做出这样的事来?
容淮“哒”的一声,将那茶盏轻轻放置在案上,才又神色淡淡的道:“既然母后一切安好,朕便放心了。只是朕今日过来,还是为了告知母后一件事情。”
薛太后这才撩起眼皮来,看着他道:“怎么,皇帝难道还有事情会与哀家商议么?”
容淮便道:“朕与顾澜若的大婚事宜已通知了内廷司与礼部,既然母后身体不适,也正好为母后冲一冲喜,您以为呢?”
听到这句话,薛婉之的瞳孔下意识骤然收缩了一下,她手里的茶盏甚至都没有端稳,茶水轻轻溢出来些许。
周遭的宫仆连忙上前去收拾了。
薛婉之的呼吸一时几乎屏住,察觉到自己的不妥,忙调整了神色,才道:“……臣女方才失态,还望陛下恕罪。”
“……只是陛下,您登基已久,后宫中从无女子。因而臣女以为,这后位,是不是该妥善思虑一番?”她又这样巴巴的望着他。
陛下都已经说的是大婚了,所以想来,这顾澜若日后的身份,总归不可能只是一宫的宠妃罢?
难道……陛下竟是想将椒房殿的那位置送给她么!
那可是陛下心尖的宠后啊……她又怎么配!
薛婉之心里各种情绪惊骇翻涌。
虽说太后方才才叮嘱她要放低自己的身份,只是眼睁睁看着自己最想要的位置即将落入一个家世落寞的姑娘手中,她又如何咽得下这口气来?
亏她之前见着陛下亲临,还以为未央宫的日子便会好过些,不意,陛下想说的,竟只是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