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 顾澜若心里却像是被什么撞了下一般。
她将耳发捋到自己耳后,还是微微含笑, 道:“我也希望如此, 请大人放心。”
温若寒微微点了下头, 轻轻的移开了视线, 道:“不知如今老侯爷的病情怎样了, 陛下的药材乃是尽大周之国力,自然比我赠的好上许多。姑娘尽可以宽心。”
提到这件事情, 顾澜若的脸颊却稍稍有些发烫。
丞相所说的,自然是她将丞相的药材交给陛下的事情,即使这件事情原本不是出自她的本意。然而温若寒大抵是不会相信的……
顾澜若却道:“丞相大人的心意我已知晓了。只是个中有些不方便,还请大人谅解。”
温若寒看着少女的那张脸蛋许久,知晓顾澜若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有多诚恳。只是,她这副模样, 与在陛下跟前的少女娇羞、不好意思全然不同, 更像是疏离的道谢。
他下意识的抿了抿唇, 嘴唇微动, 道:“姑娘不必和我说这些。”
“只要能帮到老侯爷,侯府用的是谁所赠的药材又有什么关系?若是姑娘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自然可以告诉我。”
顾澜若便很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只是恐怕男主是容忍不了的, 她也自然没有必要因为这个引起男主的注意, 甚至, 更不必叫丞相惹上麻烦。
不过, 她还是轻轻点了下头, 认真道:“一定会的。”
这个时候,下头的小厮已过来了,亲自来回丞相大人,说世子已忙完了,正在书房等候大人。
温若寒淡淡颔首,目光转向素衣的少女,同顾澜若告别,便大步往书房那边去了。
许嬷嬷见大人走远,这才轻轻走过来,将姑娘肩上的披风拢得紧了些。她道:“姑娘何必将酒赠给大人?虽说这儿是在丞相府里,只是……”
后面的话,她便不再说下去了。
许嬷嬷想说的什么,顾澜若心里自然都清楚。
许嬷嬷虽是宫里的人,这些年心思却也是向着她的。若是陛下又知道了这件事情,恐怕又还是一件麻烦事。
不过,她还是淡淡的道:“即使陛下真的关注起来,我和丞相大人做什么都在光天化日之下,也没什么逾矩的举动。若真是刻意隐蔽起来,我见了大人便躲,那才是有碍我的名声。”
男主心思这么深的人,难道又会看不出来这个道理么?
许嬷嬷觉得自家姑娘说的有些道理,若是如此,还是道:“姑娘既然无心,那注意些总是好的。”
顾澜若轻应了一声,便不再多说什么。
……
而这个时候,在书房里头,顾景卿命丫鬟沏了香茶,才抬起头来看着,声音冷冷淡淡的。
“丞相大人真是难得来一趟侯府。”顾景卿阖上书卷,声音里有一丝玩味,道:“到底如今侯府落寞,容不下大人。不是么?”
温若寒自然知道当年争储夺嫡,他支持当今陛下时,确是得罪了不少人。其中自然包括一向支持正统的忠平侯府。
这些年顾景卿空有一身才智,也被当年的事连累,从此阔别了朝政。
他立在窗前,声音仍旧有些冰冷,道:“今日我来见世子,是专程替陛下带一句话的。忠平侯爷病重,若是世子愿出山,陛下不计前嫌,可以给世子这个机会。”
丞相说出这样的话来,顾景卿却似乎并无觉得有半点意外,反倒眼底含笑,道:“我早已不入仕多年,陛下又怎会忽然这样决定?”
温若寒则只是冷淡的道:“当年金銮殿上,殿下笔走如飞,名动长安的事情,陛下可都还记得。如今即便是世子屈居在侯府,不也是广纳贤士,为自己所用么?这样的人才,若是陛下不纳为己用,倒是可惜了。”
顾景卿眼底的笑意更冷淡了几分。窗外竹叶林的影子落在他的脸上,生出些斑驳的阴影来。
他当年的确是够风光,只是后来如今这位陛下登基,忠平侯府便与他反目成仇。他如今替侯府暗中积蓄些势力,以求自保,就是为的将来能护住侯府。
要知道,陛下当年执意将她的妹妹接入宫里的时候,他便已经有些容不得这位陛下了。
“这又如何。”顾景卿冷漠的叹了一口气的,道:“陛下身边最不缺的便是国之栋梁,我当年对陛下不利,虽然陛下如今既往不咎了,但我若如今还能有一席之地的话,也恐怕对朝中那些忠臣不公平。大人说是么?”
温若寒撩起眼帘,这才不轻不重的看了他一眼。
若不是陛下有意宽恕他,凭借着顾景卿这样桀骜不驯的性子,早已被不知被清算了多少次。
他缓缓的道:“陛下早就料到世子会这么说,陛下还托我转告世子一句话。”
顾景卿抬起眸来,直视着那双眼睛,却见他道:“世子的门客里面,有颇多言论激进、于大周无用的人。所以,殿下,按照大周的律例,你舍得舍弃他们的性命么?”
顾景卿脸色微微变了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