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每天下了班,不管多晚,严秋萍都要来一次医院,看看刘春江的病情,同时,她还经常带来一些食品,让薛柯枚和柳莺莺两个人吃。最后走的时候,她又顺便把柳莺莺用车接走,早晨再用车送过来。 薛柯枚白天并没有到严秋萍的家里去住,而是去了她母亲那里。 薛母现在在省外事局,每天的工作很忙,当她得知薛柯枚的丈夫赵田刚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心里很是着急,但是,着急也没有用,目前,他仍然在辽源公安局刑警大队被关押着。 “你们两个呀?该怎么说你们呢?”薛母看着自己的女儿消瘦的脸庞,心疼地说着,她想了想,说道: “你白天就先到我的宿舍里面睡觉去吧,白天反正也是空着。” 于是,这些天,白天薛柯枚就暂时先在母亲这里待着,到了晚上,就去医院替换柳莺莺。 夜,已经很深了。 这天,又是星期六的晚上了。医院里面静悄悄的。在这夜深人静之际,薛柯枚守候在刘春江的病床前,孤单单地坐在那里,一会儿望望输液的瓶子,一会儿又望望刘春江苍白的脸色,还有那双一动不动,紧闭着的双眼,此时,这些年来她与刘春江之间的一幕幕往事,像电影一样,在脑海中不住地涌现出来: 她眼前恍恍惚惚地浮现出,在那一年的夏天,她和刘春江在雷电交加的田野上,一起来在泥泞的田野里,相互翻滚着,扭打时的的情景…… 她眼前恍恍惚惚地浮现出,在那一年的雪夜里,她和刘春江两人下了班,一起漫步夜空下,仰望着天上的星空,他给她讲天上的星座时的情景…… 她眼前恍恍惚惚地浮现出,在那一年的雨后,她和刘春江一起在她姑姑家里,两人共同盖着一张被子,相拥而眠时的情景…… 她眼前恍恍惚惚地浮现出,那一年的秋天,刘春江在她的婚礼上,送给她一对鸳鸯脸盆之后,转身消失在秋风里时远去的情景…… 薛柯枚沉痛地叹了一口气,用手理了理额头前面散落下来的头发。 ……忽然,她的眼前又闪现出,娟娟在家里正伸出两个小手不住地在空中抓着,摇晃着,她哭着喊着要找爸爸,娟娟的哭喊声,不停地在她的耳边回响着…… “爸爸,我要爸爸……我要爸爸……” 娟娟的脸上,哭的满是泪花,她撕心裂肺地喊叫着,这哭声,像一个钢锯一样,在薛柯枚的心上来来回锯着,薛柯枚痛苦地捂住了两个耳朵…… 但是,娟娟哭着喊着要找爸爸的声音,不但没有消失,反而还越来越大,越来越亮,声音充满了她整个脑子里…… ……忽然,她的眼前,又闪现出赵田刚的身影,只见他在霍州的一个小巷子里,挺身把她救下…… ……紧接着,赵田刚的那张脸,慢慢地向她逼近了,他笑着笑着,忽然,薛柯枚感觉到,这张脸好像变了,变的有些陌生了。在他的两个眼睛后面,隐隐约约透露出了一种冷冷的寒光,这道寒光,让她止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时候,无数张画面,从东南西北向她铺天盖地地涌过来,像大海一样把她淹没了;数不清的各种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像空气一样把她紧紧地笼罩着,把她紧紧地裹在里面,她好像是掉入了一口深不见底的枯井里,任凭怎么呼喊,怎么呼救,不见一个人影…… 此时,薛柯枚心如刀绞,痛苦不堪,她简直透不过气来…… ……不知那间病房里,传来了一阵咳嗽声,这几声咳嗽声,打断了薛柯枚的思绪。 薛柯枚的神志,又回到了现实中来,又看了看输液的管子,看着那一滴一滴的药水,从玻璃管中,慢慢地往下移动着,移动着…… “已经整整一个星期了,春江,你怎么还不醒来啊?你能听见我说的话吗?”薛柯枚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了,她的两眼噙着泪水,两手握着刘春江的伸向床边的那只手,呼唤道: “春江啊,你快醒醒吧。……你听到了没有?……都是我不好,我太自私了,是我把你害了……我不该让你送我,让你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你让我以后该怎么办呢?呜呜……” 薛柯枚坐在那里,把头埋在床边,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 就在薛柯枚守候着刘春江,一边对他说着,一边哭泣着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严秋萍也悄悄地来到了医院的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