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饭有惊有险的过了,韩可栽了个大跟斗之后把自己喝得酩酊大醉,一众同学找了车送他回去。 何莞尔被逼着喝了酒又被吴雨檬奚落了一番,却也没往心里去。至于冯昔则大获全胜,从废人成了人生赢家,老同学都选择性淡忘了他因为何莞尔出车祸的事,也再没人提起他现下半身不遂的事。 午饭过后,因为主要组织人韩可发酒疯和撂挑子,丁珊当仁不让地承担起下午的组织工作,也好在同学会的娱乐项目无非就是喝茶聊天唱k之类的,处理起来也不难。 丁珊按照各人的意愿把一波波人都安排好,忙得脚不沾地。等她终于有空歇口气的时候,已经是接近两点。 她回到最初签到的大厅找饭店经理确定包间数量,刚进门,就看到何莞尔一直在等她。 何莞尔一直等着丁珊空下来,就是要和她道别的。其实从一早出门的时候,何莞尔就在计掐着时间,午饭过后估摸着是时候该走了。 毕竟按照她的计划,回家换好衣服化好妆光鲜亮丽地回到南岸区赶在四点前和莫春山接上头,期间差不多需要两个小时时间。路上再堵一堵,只怕时间还有些紧张的。 她固然想有机会再和冯昔说两句,但要是搞砸莫春山的事显然后果更加严重。只是丁珊告诉了她同学会的消息,今天同学会上也处处维护着她,别的人她可以不管,于情于理都应该和丁珊当面告别的。 何莞尔打定主意,见到丁珊后便说了下午有事先走,丁珊知道她有事,再加上这一场同学会是非实在太多,也就没有再挽留。 但丁珊一再坚持,别的人可以不管,何莞尔还是该和孟老师说一声再告别的。 这话没毛病,何莞尔也觉得有道理,点头同意。于是丁珊便拉着她,去了孟老师所在的包间。 一推开门,何莞尔看见五六十平米的大包间挤得满满当当,十来个人围在一张长长的像是树桩一般的桌子旁,品着功夫茶。孟老师坐在上首,一圈男同学众星捧月一般围着他,说说笑笑。 屋子另一方的沙发和茶几旁,则是一小撮女生围着师母,喝茶、吃水果、逗小孩。 和其他的房间相比,这里没有令人不悦的烟味、酒味以及麻将声,想来是专门给爱清静和带孩子的同学留的。 正好冯昔、吴雨檬都在,冯昔陪着孟老师喝功夫茶,吴雨檬则陪着师母说笑。看到何莞尔进来,冯昔表情未变,吴雨檬却撇了撇嘴,眸子中掠过几丝不快。 何莞尔还记得此来的目的,即使想要和冯昔多说上两句,这时机也不恰当。于是她和孟老师道别说要走。 孟老师站起身,挽留她:“莞尔,今天人多我都还没来得及好好问你。要不再多待会儿?老师下一次见你们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你们平时就算打个电话也是报喜不报忧的,老师牵挂你们,都不知道找谁问去。” 孟老师当年是班主任,也是英语老师,于是对英语好的何莞尔格外喜欢,当年她更改志愿去了公安大学,孟老师也惋惜了好一阵的。 听到孟老师这一番话,何莞尔心里酸酸的,其余人也都开口挽留:“对啊,好难得见一面,何莞尔你该多陪陪老师的。” 何莞尔很有几分为难,抬腕看了看表:“我得赶下午四点去南岸去,晚上还有事,过去之前还得先回一趟内环,实在是时间上来不及的。” 这时候有个叫崔刚的男同学,一拍大腿:“这好办啊,我晚上也得接老婆去南岸区,也是先回内环再去南岸区,正好我开了车,你就再坐半小时,等会儿坐我的车一起走,省得你去挤轻轨。” 这下何莞尔更有几分犹豫了,冯昔也出言相劝:“笑笑,好些年没见了,不只老师,我们大家都挺挂着你。不如再坐半小时?也误不了事的。” 他这句话当着一屋子将近二十个人说的,说得光明正大且理由充分。何莞尔思忖几秒,终于点了头。 何莞尔要留下来,一屋子人高兴的居多,尤其是丁珊。 她也不出去忙了,叫服务员搬来两个椅子,围着大树桩坐着,陪着孟老师喝茶。 孟老师知道何莞尔在当记者,但是不知道她到底在做什么,一问之下得知何莞尔在山城商报当了主编,很有几分高兴,之后又问了她不少工作上的事。 何莞尔本就伶牙俐齿,这一下为了让孟老师高兴,便捡着工作里的趣事新鲜事和他说了,说得妙趣横生,一屋子人都听得有兴趣。 气氛愈发地好,何莞尔心情轻松,一顺口,说起了几个月后有机会去南加州大学进修的事。 她本无意炫耀,说出来只是为了让孟老师开心,岂不料孟老师激动地拍着桌子,连着说了三声好。 “你和冯昔,也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老师之前很担心你们两个孩子,现在你们都有出息,很好,很好!”孟老师很有几分唏嘘,眼里甚至有泪光闪烁。 何莞尔高考前父亲过世,冯昔高考虽然顺利,后来却出了车祸,这两个他当年最看好的孩子,虽然都走了不少弯路,但终究找到了自己努力的方向,且做得风生水起,并不比其他优秀的学生逊色。 可以说,这是他这些年听到过最好的消息了。 他悄悄抹了眼角的泪,转悲为喜,吩咐着冯昔:“冯昔,莞尔说她也快去美国,到时候你可得照应她。” 冯昔应了下来,笑得温润谦和,而吴雨檬显然不高兴了,不高不低地“哼”了一声。 其他人也许听不到,只是一直分了半分注意力在吴雨檬身上的何莞尔,自然而然是听见了的。 那一瞬间,何莞尔眼里的几分不自在,被丁珊敏锐地捕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