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莞尔的印象里,顾念从来没有留过刘海。因为顾念一直坚信有刘海没气场的说法,再加上她坚定不移地要走女强人路线,因此多年来一直是把额头露出来的。 她抿了抿唇角,放轻了声音:“怎么剪头发了?” 顾念看着菜单,随口回答:“一时兴起,好看吧?” 何莞尔没回应,她也不在意,叫来了服务员,利落地点了五菜一汤。 何莞尔默不作声,却一直在观察着顾念。 她今天没戴多少首饰,脖子上空空的连条锁骨链都没,惟有左耳上挂着细长的淡金色流苏耳环,而连右手食指上常戴着代表单身的cococrush都没了。 却又没由来多出了些什么。 看着顾念眉梢眼角处的几分妩媚,何莞尔有些恍神。 那妩媚的神情既熟悉,又陌生,还多年未曾见到。至于她这样的变化是因为什么,不言而喻。 忽然想起数年前,顾念偷偷地和莫书毅在外面约会,好几次的夜不归宿,全寝室的人都帮她瞒着,以至于闹出过好多次惊险异常的场面。 那时候,她就是这样一副幸福甜蜜的模样,恰巧何莞尔那时候也和秦乾在一起,于是她们两个经常被寝室里其他几个姐妹调侃,说她俩都散发着恋爱的腐臭味。 又都在同一年恢复了单身,只不过何莞尔是知难而退,顾念却是迫不得已。 回忆往事总是耗费精力和时间的,何莞尔沉浸在过去时光的时间,顾念点的菜已经上了。 顾念心情似乎很好,时不时看着手机屏幕,嘴角噙笑。 她也丝毫没有注意到何莞尔的异常,等菜一上就举着筷子大快朵颐,丝毫没有以前吃一口算一下卡路里的矜持。 “吃啊,你怎么不吃?” 吃到一半,顾念疑惑地抬头,看着貌似一点胃口都没有的何莞尔,声音微扬地调笑:“你我夫妻多年,何必跟我假装斯文?” 听到她又说起大学时候的事,何莞尔淡淡地笑了笑,干脆放下了筷子。 “念念,你还记不记得,有一年国庆前,我弟弟出了事,我请了一星期的假回来处理?” 顾念点头:“记得,你弟太离谱了点,要不是当年不满十四还赔了几十万,指不定现在还在蹲大狱。” 那是何一笑因为考试时候同桌不给他抄答案,一怒之下抓起课桌给人砸了过去,然后引发群殴。 何一笑出生的那年,恰逢父亲工作变动到庆州,母亲跟了去,但实在没精力管两个孩子,就把还不满一岁的何一笑留在了北边的老家,只带了何莞尔到庆州。 何莞尔的姥爷是个国有机械厂的二把手,脾气好人缘也好,即使退休了也很多人卖他面子。姥姥则一辈子在家操劳,养了个如花似玉的卢韵姮,还养了个九十年代的博士生卢韵桓。 何莞尔的舅舅卢韵桓,也算是当地的风云人物。 似乎卢家爱读书能读书的基因都偏心给了他,从小到大一路都是第一名,顺风顺水地拿到t大的土木工程博士,没有选择留京而是回了家乡,和青梅竹马的女同学结了婚,没多久又有了卢含章。 然后,不到三十岁就在本地大学里升任了系主任,前途无量。 工作顺心,心情自然也很好,卢韵桓对于姐姐没法亲自照顾的小外甥,更是变了法子地补偿。 再加上何一笑长得和舅舅几乎一个样子,小时候无比地讨喜,于是被一家大人宠得无法无天、嚣张至极。 直到出了那场车祸后,舅舅、舅妈撒手人寰,姥爷悲痛至极突发脑溢血瘫痪在床,姥姥再没法照顾他们,何一笑、卢含章便被接到了庆州。 卢含章还好,因为那场事故,最多只是少话,从不惹事。 而何一笑就不一样了——这孩子真是天不怕地不怕,惹了无数的祸事,怎么打也不长记性,无法管教。 后来又恰逢父母离了婚,家里鸡飞狗跳的也没顾得上管孩子,直到学校老师管不住了一次次地请家长,他们才发现何一笑的问题已然很严重。 离婚后,何莞尔的父母颇有些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而唯一能让他们聚在一起齐心协力的事,就是处理何一笑闯下的祸事。 即使父亲意外离世,也还是没能让何一笑性子收敛一点——因为,就算没了父亲,也还有默默扛起另一边天的姐姐。 十一岁的何一笑因为留级耽误了一年,当年一米七几的个子,在班里鹤立鸡群,比周围同学高出二三十公分,人高马大的,揍起人来没人能抵抗。 平时人人都怕他,那一次却因为欺负同学欺负得过分了,引起了公愤。 然而就算他一个人被一群人揍,也没吃多少亏,还打趴下两个。 然后那两个孩子落下了终身残疾。 何家是卖了房子才保住何一笑不被送去管教,而那件事后,何一笑也收敛了很多,至少不会一言不合就动手了。 听顾念说起何一笑的事,何莞尔无奈地叹气,不过这时候还不是担心何一笑的时候。 她看着顾念,眸色深黑:“我记得那一年,我回庆州前,你还和我抱怨有人狗皮膏药一样缠着你不放,然而七天回来,你就名花有主了。” 她说的是莫书毅借着一场老乡会、灌醉了顾念占了便宜,然后让本就对他有一些好感的顾念,心甘情愿做了他女朋友的事。 何莞尔曾和顾念说过,他这是明目张胆的强奸。这种人渣,何莞尔一万个看不上,只是当年挡不住顾念喜欢。 听她提起那件事,顾念有点不自然的表情,不过还是牵着嘴角勉强一笑:“说这些做什么?好多年了。” 何莞尔看得很仔细,自然看出她眼里有难掩的心虚。 何莞尔微叹口气,继续问:“那你还记不记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