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春山声音愈发地严厉:“你猜,是桐城路桥董事长拒载背包客,穷游记者客死他乡?还是无良资本家骗财骗色,美女死状凄惨?” 何莞尔愣了愣,仰着脸看他,唇色浅淡,脸色苍白。 他的用词——好精确。如果她真死在这里,那这两个标题还真有可能。 “因为负面新闻造成我公司股价的损失,你来赔?你又赔得起吗?” 他是越说,心里越来气,忍不住话越来越重,然而说出去了,又有些后悔。 不知道这是什么心情,大概像是在训自家不开窍不听话又倔得离奇的熊孩子。 何莞尔顶着莫春山的衣服,禁不住抖了抖,一是因为冷,二是觉得,这未免太耸人听闻了。 于是忍不住辩驳:“哪里、会那么、严重……” 短短一句话,分成了三段才说完。 “哪里不会那么严重?”莫春山一字一句地咬字,“安若愚的事,至今还很麻烦,还不都是因为你在我办公室装的监听器而起?” 何莞尔惊了惊:“你知道?” 莫春山轻轻点头。 “你怎么知道的?”她的声音忽然正常起来,也不抖了。 “你想知道?好,先去吃东西,再跟我去酒店,也许我心情好了一时高兴,就会告诉你。” 冻了大半天,何莞尔脑子分外迟钝,不由自主跟着他的思维走。 莫春山说去吃饭,她也没有反对,扶着墙准备站起来。 然而靠着墙根坐了两小时,何莞尔的双腿早就酸麻,起身的时候没站稳,一个踉跄扑向前方,鼻尖正好撞上前方莫春山的后背上的包。 他是在背着她那巨大的背包,也是这么多天他唯一一次愿意接触那灰扑扑的背包的时刻。 何莞尔当时就疼得捂着鼻子哎哟了一声。 莫春山听到声音回头,看到她捂着鼻子正在跳脚,一对桃花脸里水雾蒙蒙,眼泪都快要掉下来。 不过刚才苍白的脸色,反而因此有了几分红晕。 他勾起嘴角轻笑了一笑,却又马上绷起脸:“你是得了好好走路就会死的病?” 何莞尔捂着鼻子,低垂着眉眼,一点都不敢还嘴。 多林泽卡这家饭店,名字有些拗口,东西却做得出乎意料的精致。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十点过,何莞尔以为已经该打烊,结果却受到了服务员的夹道欢迎,热情地像是接受外宾检阅。 看来,莫春山说他在当地“认识几个人”,还真不是说说而已。 她一路晕乎乎的,跟在莫春山后面,被迎进了一个小巧却精致的包间。 几分钟后开始上菜,酥油酸奶米饭、八宝沙拉、烤蘑菇、拌野生蕨菜,摆了满满一桌子。 主菜是足足有三斤重的安多小羊排,烤的香酥脆嫩,蘸料又香又辣,盘子里两把银光闪闪的小刀,用来切羊排。 这应该是这些天行程里,最合何莞尔胃口的一道菜了,她却食不知味,吃了一点就放下。 “装什么斯文。”莫春山吃完一块羊排,看她盘子里的肉都没怎么动过,皱了皱眉。 何莞尔没答话,她心情不好胃口大减,有什么奇怪? “晚上只有泡面,你趁机多吃点。”莫春山淡淡地说,挟了筷子蕨菜,细嚼慢咽。 “哦。”她答了一个字。 害怕莫春山继续拿她不吃东西吐槽,她敷衍地端起铜杯子里的酥油茶,抿了一小口,却差点吐出来,“怎么这么苦的?” “正宗酥油茶就该这个味道,怎么,喝不惯?” 他扬起眉,似乎何莞尔这一次露怯让他挺开心。 何莞尔悄悄撇嘴,想起几天前她用眼神吐槽莫春山不会喝酥油茶的场面——大男人报复心这么强,好吗? “你现在体温恢复正常了,不知道脑子有没有恢复正常?” 莫春山又吃完一根羊排,冷不防说起白天的事。 也许是因为美味食物带来的好心情,他这时候的表情柔和很多,再没了之前在扎西奇寺里的泠然和冷意,连声音都带了几乎暖意一般。 就是说话的内容,依旧诛心。 何莞尔愣了愣,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 莫春山拿湿毛巾揩干净指尖的羊油,说:“据我所知,你是在怜悯一个教唆男人强奸你的人,你是吃饱了撑着,还是闲着没事干?如果那天晚上我没有走那条地图上都找不到的路,没有阻止你被冻成冰棍,你猜你现在怜悯的人,她是会可怜你,还是赞一句死得好?” 何莞尔动了动唇,有些不自在:“她是受害者,不能用她做错过事来抵消她受到的伤害,这件事上我确实有……” 莫春山没让她说完,径直打断她的话:“你是不是太过高估你自己的存在感了?她人生的轨迹本该如此,不是这次倒霉,就是下次。你唯一的价值,只相当于高锰酸钾。” “啊?”何莞尔再一次地摸不着头脑。 高锰酸钾什么梗? 好在她还能依稀记起十几年前的化学课——高锰酸钾加热,生成的二氧化锰是化学实验里常用的催化剂。 他停下不再没说话,似乎在等她的反应。 何莞尔愣愣地看着他,脑子里一遍遍回放着他刚才的话。 他是正确的。 要见网友的是苏荷,和李泽坤暧昧不清的是苏荷,甚至为了算计她利用两个男生意图犯罪,却反而勾起别人原始欲望的,也是苏荷。 最简单直白的四个字——自作自受。 她确实不应该有这样的自信,觉得自己足够强大,能影响到别人,或者能救赎谁。 没等她再多想,莫春山已经为这件事打了个小结:“我点到为止,你爱吃不吃的我不管,不过希望你别打搅我吃饭。” 何莞尔本来还有些想问安若愚的事,被他警告在先,只好耐心地等莫春山吃完。 哪知道这一顿饭,以前食量如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