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天晴,白一城的心情却是灰蒙蒙的。他今天早早便起了床,把自己收拾完毕,来到楼下又开始收拾那辆二手的别克轿车。尽管昨天已经洗过车,白一城还是用抹布擦拭的洁白锃亮。 因为,他要用这辆车去送赵一帆。 白一城把车里车外整理干净,钻进驾驶室便驶出小区。周末的马路畅通无阻,它把一大片楼宇平分作两半,好像头发中间的一道缝儿,越远越细,一直伸到最远的天边才消失殆尽。一盏盏路灯排在路的两侧.像是永远在等待着什么。 二十分钟的时间,白一城便到达了赵一帆住处。 屋内空空如也,只剩下房东的家具和家电,白一城环视着四周,对赵一帆说道:“收拾的够干净的!” 赵一帆指了指窗台上一盆白鹤芋:“还剩这盆‘一帆风顺’,你要不嫌弃就拿走吧。” “见花如见人,我会照顾好它的。”白一城抱起花盆,拖着赵一帆的行李箱便走下楼去。 后备箱很空,这是白一城提前收拾出来的,他抬起行李箱便塞了进去。赵一帆穿着一件白色t恤,早晨天气清凉,外面又穿了一件齐腰牛仔上衣,她站在车身旁,轻声道:“干嘛不买辆新车?” “二手车刮碰不心疼,而且不容易贬值,关键是便宜!你也知道,我的新房子就要下来了,装修还需要一笔资金,生活开销很大,这叫小富由俭,大富由天,精打细算,有吃有穿!”白一城边说边打开了副驾驶车门,顺势优雅的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大橙子,你永远都是那么理性,那么现实,就连买个二手车都要分析出个一二三四五六!”赵一帆拿下黑色皮包便坐进了副驾驶的位子。 车子缓缓开进主路,赵一帆欠了欠身子,说道:“谢谢你,大橙子!副驾驶座位都帮我调好了,高矮前后正合适!” “你个子矮,座位当然要提前调好!” 赵一帆瞪着眼睛,呲着白牙,厉声道:“你说什么?谁个子矮?” “瞧我这张嘴,欠抽,欠抽。”白一城连忙道歉。 “你这个人,外粗内细,挺会体贴人的。”赵一帆默默的望着路的尽头,缓缓又道,“谢谢你能来送我!” “应该的,不为别的,就为川州老乡,也得送你一程!”白一城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打开了车载音响,“喜欢听什么歌?要不要放一首《high》歌,这可是你最拿手的歌曲!” “不想听,我想安静。”赵一帆顺手又关掉了音响。 白一城摇头苦笑,继续认真的开车。 车外人流如梭,车内一切静止,二人表情凝固,沉默无言,仿佛空气在静止,情感也在静止…… “能说说是怎么认识的那个男人吗?”白一城终于打破沉默,“我从来没有见过,也没听你说起过。” 赵一帆脱口而出:“是我的一个客户。认识了,交往了,便要结婚了,就这样。” “他真值得你去北京?”白一城继续问道。 “说心里话,不值!”赵一帆一脸严肃。 “那为什么还去……”白一城犹豫一下,继续说出了下半句,“为什么还去北京结婚?” 赵一帆反问道:“给我一个不去的理由?” “你这是流氓逻辑。” “结婚能让人踏实一些,我已经过了谈情说爱的年纪,找个差不多的就嫁了吧。我想有个自己的归宿,我厌倦了租房,厌倦了外卖,厌倦了一个人,厌倦了这种漂泊无根,没有安全感的生活……” 两人谈话之间,车子已经达到奉市火车站,白一城从后备箱抬出行李箱,伸出右手,微笑道:“随时欢迎你回奉市!” “给我一个回来的理由?”白一城不语,赵一帆掏出卡碧香烟,递给白一城,“来,抽一支!” 白一城拿出南京香烟,笑道:“我来这个,我喜欢熟悉的味道,女士香烟抽不惯。” 赵一帆看了看白一城手腕上的美度手表,气哄哄的说道:“我送你的精工手表也戴不习惯吧!只要与我相关的都不习惯,是吧?” 白一城为赵一帆点燃了卡碧香烟,故意调侃解脱道:“女人真是敏锐的感情动物,是你多心了。” 赵一帆吸了一口烟,望着奉市火车站,问道:“大橙子,我是不是有些贱?送上门的都不是好东西?上赶着不是好买卖?” 赵一帆话里带着火气,白一城只好退让,赶忙调转话题道:“记住,别吃火车上的盒饭。” 赵一帆反问道:“为什么?” “因为难吃!” “再难吃也没有你难吃!”身材娇小的赵一帆眼中含着泪花,拖着硕大的行李箱决绝的走进了奉市火车站。 白一城一声叹息。 时间渐渐磨去了他的年少轻狂,也渐渐沉淀了冷暖自知,他心里清楚赵一帆是他生命中很重要的女人,而他却辜负了她。在回家的车上,白一城脑海中全是赵一帆的身影,精工手表、卡碧香烟、玛歌红酒、洁白的牙齿、素雅的白鹤芋、还有表彰会上那身雪白的礼服……这些属于赵一帆的标签在白一城脑中反复滚动,半面妆酒吧那晚婉转动听的《high》歌仿佛又回荡耳边…… 白一城感到赵一帆还会在他生命中出现,这段缘分一定未完待续,若他日重逢,赵一帆或许已为人妻,又该是何种画面?或许只是释怀的道一句:“好久不见!” 每一个承诺都是真诚的,变的只是时间。 所以,对于不确定的未来,对于生命中那些重要的人,白一城不会轻易给出承诺,他喜欢跟着感觉走,他喜欢聆听内心的感受,内心告诉他:与他共度余生的女人还没有在适合的时间出现。 白一城随手打开了车载音响,车里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