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海娘着实是不解,莫不是她与南叔珂梁白柔三人身上都贴着‘外地人’标签,就连先前算命小摊上的老先生也曾开口便问她是否外地人。
梁白柔温婉一笑,“小道长可真是慧眼。”
小道士道:“慧眼一词怕是有些抬举小僧,施主既是外地人,便该是头一回来我观中,因而不知我观中信徒添香油钱不得多于一两银子……”说罢,他又睨了眼梁白柔手中的一锭银元宝,面上也不知是痛心疾首又或是正义凛然,“我瞧着施主手里这些,怕是有十两银子了吧。”
梁白柔眨巴了下眼,神色间有些惊愕与困惑。
这年头,竟有庙宇和道观嫌信徒添的香油钱太多的?这算是哪门子的事儿?
可事实上,眼前便真真是有这么一处道观,且灵验无比。
薛海娘与南叔珂对视一眼,心下各自有了答案。方才头一回来时,南叔珂便疑惑,如此灵验的道观怎的外表看起来如何简朴,按理说香油钱定是不少的,可如今听来,既是这道观有着这般怪异的观规,想来没有银子装饰道观也是理所应当。
薛海娘强忍着将一钢镚儿投入香油箱的想法,想了想,终是将手伸入荷包内,掏出些许碎银子,掂了掂,约摸着未超一两银子,才投入香油箱内。
“施主聪慧。”小道士对着薛海娘一挥手中拂尘,“下一个。”
梁白柔:“……”
好在南叔珂很是有眼力见,拇指微抬,刷得一声便见‘琅寰’微微出鞘。
饶是只瞧见那些许刀刃,可冲着上头所散发出来的幽幽冷芒与长年累月所累积下来的杀戮气息,小道士便是止不住手抖。
南叔珂并不在言语上有丝毫威胁,只这般笑盈盈地瞅着那小道士。
小道士更是吓得腿软,稍稍望了望三人身后——
许是因着她三人来得稍稍晚些,如今后头已是再不复方才那般人海茫茫,道观虽声名远播,可大雁城不过小小城镇,哪儿有这么多怀着身子的少妇前来祷告?
小道士心知来硬的怕是不成,便只有拉着南叔珂的手臂将他扯到一边,口气中带着些许讨好,“哎呀这位公子,在南海观音前动刀动枪如何使得,您说您想知道些什么,要些什么,只要小道我能办到,定然全力以赴。”
南叔珂薄唇一扬,朝薛海娘处瞅了一眼,神情有说不出的温情,“那边那个,穿月牙色的是我夫人,她待会儿问你什么,你只管答什么便是。”
小道士瞅了瞅薛海娘,又瞅了眼南叔珂,那眼神说不出的谄媚,“少侠,般配呀。”
南叔珂绝不会说,他一听这话,心里头这一刻好似浸了蜜般,甜入骨髓。
小道士清了清嗓子,走至偏殿香油箱旁,为了弥补身高不足,还特意多站高了两层石阶,“大家依照次序来添香油钱。”说罢,生怕还有人不知观内的规矩,又补充道:“不论何人,每次添香油钱不得超过一两银子。”
如此蹩脚的规矩,也亏得这道观能立得起来。
当下,人群中便有外来人感到诧异。
“为何不能超过一两银子?这银子少了怎么能凸显出我们的虔诚?如此一来怎么能保我家夫人生下个大胖娃娃?”
薛海娘险些扑哧一声笑出来。
小道士登时整张脸都抽了抽,瞅着那说话的外地人,耐着性子解释道:“虔诚不在于银子多少,这是我家观主定下的规矩,并非小道可以左右。”
那人轻轻哦了一声。
小道士原以为事情已经解决,正欲将薛海娘与梁白柔二人拉至一旁,可人群里头又有一人发问,“小道长不对呀,这谁会嫌银子烫手的?你们这观主是不是……”说着,又指了指脑袋。
“咳咳——”薛海娘再也忍不住,笑着便呛了声。
梁白柔亦是满脸黑线,想笑却又不敢笑。
他们如今可是人家道观里的信徒,又是有事求于南海送子观音,怎能如此失礼?
小道士笑容略显诡异,他缓缓走下石阶来至那人身侧,便作了个请的姿势,“劳烦公子移驾。”
那粗汉子方才噤声。
小道士耐着十足的性子走到薛海娘的跟前。“请随我来吧。”
薛海娘与梁白柔对视一眼,才随着小道士来到南叔珂所在的偏殿,不料,南叔珂也是一副笑意未褪的模样,想来是听见了方才那粗汉子的笑言。
“道长,我们现下已是添了香油钱,接下来该如何?”梁白柔问。
小道士瞅了眼薛海娘,有些不解地摩挲着下颚,却也答了,“去大堂祷告即可。”如此简单的事儿不知为何要搞得如此紧张兮兮。
梁白柔面露讶异。
原以为那‘添香油钱不得超过一两银子的荒谬规矩’已是另类,却不想这道观愈发另类的事情还在后头。
按理说如此灵验的道观,这般虔诚的祷告该是有着极为复杂的程序。
薛海娘倒是不觉意外,今儿来取香时,遇着那清高孤傲的道长,又听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