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白柔瞧着她这饿死鬼投胎的模样又是笑了,可没笑一会儿便正经起来,“说吧,你有意将清惠王殿下留在那儿,定是有事儿要对我说。刚巧,我也有事要问清楚。”
薛海娘夹住鱼肉的筷子微滞,眯眼笑着将一筷子鱼肉塞进嘴里,咀嚼半晌才道:“姐姐果真是最了解我的人。如此,是姐姐先问还是我先说。”
梁白柔道:“我先问吧。”
“那日你是怎么知道那客房里许是点着迷香?”
薛海娘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整理了一会儿说辞,惭愧一笑:“那日的行径也是我破罐子破摔了……”
薛海娘将她那一夜推断与猜测详细说了一通。
“我虽不敢保证那屋里是否会有迷香,可我总觉得那晚上那刺客有拖延时间的嫌疑,便下了决心假装挟持你。”薛海娘笑了笑道,“当时那种情况,不可能枉顾清风的性命呼救,那客房那么窄,一时间我也不晓得该制造些什么动静来吸引隔壁的清惠王注意,便想了个这样的招儿。”
梁白柔听完怔了半晌。
薛海娘都快喝了两勺子乌鸡汤,几筷子饭菜。梁白柔却一把将他的手握住,那轻柔似水的眸透着些温情的意味,“不管如何,此番多谢你舍命救我。”
薛海娘不以为然,“梁姐姐于我有知遇之恩。”
这话虽是假,可那夜她一心维护梁白柔的心思却是真的。
她在这世间本也了无牵挂,除了报复那寡情薄意的皇帝外,便只剩下府中娘亲。她相信若她当真遭遇不幸,梁白柔念她牺牲之义,定会好生对待她的娘亲。
原就是她将梁白柔卷入这深宫的尔虞我诈,原就是她将梁白柔推到这风口浪尖,若生死攸关之际薛海娘置她生死不顾,便真真与那薄情寡义之人并无分别。
薛海娘仰面,莞尔笑道:“梁姐姐还有要问的吗?”
“你与那清惠王殿下……当真无事?”梁白柔倒是不再纠结于那晚之时,眉眼间写满担忧,“清惠王如今虽看似落魄,闲散王爷一个,可我总瞧着,皇帝对他颇为忌惮,我是不晓得原因的,可想来皇上忌惮的人定然没有表面上瞧着这般简单。你可莫要与他这般交恶。”说罢又是重重叹了一口气,显然是方才薛海娘与南叔珂的恶言相向吓得他不轻。
薛海娘方才一见梁白柔在门口站着,许是听见了她与南叔珂对话那一刻时便心中胆寒。
她之所以不在意与南叔珂的矛盾越积越深,便是晓得南叔珂暂且不会干涉后宫一事。
按照前世的发展,南叔珂这时候该是韬光养晦才是。
再者,她隐隐觉着,南叔珂除了开始与她刚见面那会儿,是存着真实杀意,之后的几次交锋,也不知是否错觉,她总觉着,虽是恶言相向,可南叔珂对她并未袒露出那种杀伐气息。
既是无意伤她性命,如此一来,他暗地里想如何恶整她,给她使绊子,她都能安之若素一一应对……
“海娘,海娘——”梁白柔唤回了薛海娘神游的思绪。
“恩?”
“你方才说有话要对我说,如今我问完了,该你了。”梁白柔莞尔笑着。
薛海娘拨弄着碗中的粘稠小米,半晌才正色道:“我一直在怀疑那刺客的身份。她明面上好似想对姐姐不利,却无意取姐姐的性命。那日我用发钗将你颈上划出一道血痕,他似是有些慌乱。”
梁白柔面露惊愕,“那夜我实在是无心留意太多,可若照你这般说来,若那刺客非后宫之人授意,又岂会有人如此大费周章。”
薛海娘摇头。
似是想到些什么,薛海娘连吃饭的心思都没了,搁下碗筷便对着梁白柔道:“对了,我们此番究竟是如何脱险的?梁姐姐可否将当日情况向我详细说明。”
梁白柔倒是并无隐瞒,事无巨细一一道来。
“殿下他一路尾随,且刺客并未发觉?”薛海娘轻呢着。
“是。清惠王殿下倒是不辜负他一身武学造诣。”梁白柔见薛海娘不再动筷,忙将筷子与碗端起来递至她手上,“别再想了,若是对方还有行动,迟早会露出马脚,你呀便安心养好身子。”
薛海娘嘴上应下,心下却始终萦绕着团团迷雾。
她总觉得此事或许与那清惠王有关。
一顿饭吃完,梁白柔有些疲乏,她本就怀着身子,自是比常人要嗜睡些。
“梁姐姐便快些回去歇着吧,这儿有我呢。”薛海娘扶着她好生仔细地送至门口。
梁白柔讶异,“你要留下来守着?”
薛海娘瞧了房内昏迷不醒的人儿一眼,点头,“左右我回房也无事,倒不如留在这儿歇着,如此,待清风醒了也能第一时间通知你。”
梁白柔打量了四周,见茶几旁有一方长塌,便点了点头。
梁白柔走后,薛海娘便躺在长塌上小憩,这一眯眼便又是两三时辰。
待再次听见叩门声,望了望外边的天色,已是红霞遍布。
薛海娘起身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