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溪凝视着薛海娘笑靥如花的侧颜,有着片息怔忪。 小姐此言,便是等同于间接承认,她便是幕后策划者,迫使着许氏走上万劫不复之路的主使。 若是仅为一己私利,又是何其歹毒,何其残忍,可小姐所策划一切,却仅仅是为了还夫人一个与世无争的后宅。 夫人懦弱无能,她只是怕日后入了宫,夫人在这后宅中没有立足之地。 一时间,明溪竟是不知该如何辩驳。 “明日你前去梁府一趟,务必见着梁白柔小姐,且告知她,明日酉时邀她前来府中一聚,我与她叙旧一番。” 恍惚间,薛海娘已是淡淡下了吩咐。 明溪轻轻颔首,“是。” “时辰不早了,回去吧。”薛海娘好似也未打算过多解释,见明溪面带恍然之色,便抬步欲走。 明溪低垂螓首,提着灯笼默默地走至主子身前,护着她一路前行。 —— 翌日,薛海娘一大早起身前去檀苑辰省后便一直待在芙蓉苑不曾离去半步,而明溪则是被遣去梁府送信,待明溪送信归来之时,薛海娘已是握着一古本,倚靠在贵妃榻上小憩。 饶是明溪步伐轻盈,却也是将浅眠的薛海娘吵醒,薛海娘揉了揉朦胧睡眼,伸出纤指按揉着前额。 “如何?”薛海娘抬眸瞅了她一眼,复又闭上眼养神。 明溪欠了欠身,恭敬禀报:“奴婢已依您所言,前去梁府送了口信,请梁白柔小姐酉时到薛府一聚。” “好,你待会儿若是得空,便将我前段时日吩咐你收着的雪缎取出来,晚些时辰我会用上。”薛海娘好似突然想起什么似得,斟酌一二后缓缓道来。 明溪先是一愣,随后便是露齿一笑,“奴婢早说了,小姐肤若凝脂,清丽脱俗,入宫选秀那日,若是再以那雪缎相衬,定是天人之姿,艳冠群芳。” 薛海娘有着片息怔忪,恍过神来才知晓这丫头竟是以为是她吩咐她取出雪缎,是有意选秀那日着上…… “论起合适,倒是有一人比我更能衬那雪缎。”薛海娘颇有深意地盈盈一笑。 时辰在主仆二人嬉笑间缓缓流逝,这一眨眼便到了与梁白柔所定下的酉时。 薛海娘吩咐明溪去捎去口信时,且指明了二人叙旧之处便是芙蓉苑*。 此时后院地上的落雪已被粗使丫头扫得一干二净,庭院四角处栽种着迎风盛放的红梅,朵朵娇艳欲滴。 黑楠木雕花圆已被搁置在庭院一角,待梁白柔携着侍女姗姗来迟时,薛海娘正倚靠在贵妃椅上品茶。 “海娘见谅,我来迟了。”梁白柔一如平素般一袭雪缎,外披一件雪狐皮大氅,玉面秀雅,淡抹相宜。 薛海娘起身施了一礼,淡淡一笑,“姐妹间叙旧罢了,反倒是海娘定了时辰与地点,怕是失了礼数。” 梁白柔轻摇着头,抚着海娘一双纤手款款落座。 “三日后你我便需入宫了,我近几日来可是忙得昏天暗地,又是学习宫规礼仪,又是添衣打扮,反倒是你,庭院品茶好不自在。”梁白柔摩挲着薛海娘的手背,一脸羡慕。 薛海娘狡黠一笑,调侃道:“姐姐也可如海娘一般搁一张凳儿悠闲品茶,可姐姐却是一心念着那宫中之人……” 梁白柔本是有意调侃,却不料倒是被薛海娘反击一把,她垂首故作羞赧,愤愤道:“你大费周章将我请来,便是为着打趣我?”言下之意便是望薛海娘道明来意。 薛海娘露齿一笑,梨涡轻陷,倒是为其添了几分俏皮灵气,“前几日娘亲不知从何处寻了一批雪缎,我瞧着着实衬你,便想着唤你来,一来叙旧二来你瞧瞧这雪缎如何。” 说罢,薛海娘便抬了抬手,她身后的明溪忙了然颔首,快步走入内室将那匹雪缎取来。 薛海娘将雪缎摊开呈在梁白柔眼前。 “果真是极好的料子……”只是一眼,梁白柔便已是爱不释手,伸手轻抚,更是觉着触感极佳。 “既是梁姐姐喜欢,那这匹雪缎便赠予梁姐姐,海娘深信以梁姐姐天人之姿,若是换上这雪缎,定能在选秀那日俘获圣上芳心。”薛海娘将雪缎搁置在圆几上,笑靥如花。 梁白柔微怔,虽仍是抚着雪缎未曾松手,可视线却是从雪缎移至薛海娘脸上,她温雅一笑,眸含困惑,“后日便是选秀,海娘若能换上这一袭雪缎,定是艳压群芳……”她微垂眼睑,顿了顿又道:“我姿容浅薄,身份低微,实在是无需如此好的衣裳。” 薛海娘扬唇浅笑,覆着她冰凉的纤指,柔声安抚:“若是姐姐还自称姿容浅薄,这世上哪还有美人儿呢。姐姐便听我一言,回去后将这雪缎做成衣裳,选秀那一日定能艳压群芳,得圣上青睐。”她顿了顿,垂眸一笑复又道来,“海娘便指望姐姐日后罩着我了……若是选秀那日我未能选上,便盼着姐姐能将我收在身旁。” 大南国自开国起便立了这么个规矩,凡入宫选秀者,无论封妃与否皆得留守宫廷。 因而若是参选的女子未能选上宫妃,便只能留在宫中被当做婢女或者女官,永无出头之日! 梁白柔俏脸一白,忙捂住薛海娘的嘴儿,目含嗔怒,“作甚说这等不吉利的,信我,你我姐妹二人定能入选,往后我还得仰仗海娘提携才是。” 薛海娘浅浅一笑,却是不再与她争辩,她自是晓得梁白柔意在安抚。也是无碍,反正她已将来意告知,以她与梁白柔的交情,日后若是落选,梁白柔定是不会见死不救。 薛海娘几番劝说下,梁白柔才收下雪缎,二人又是一番谈天说地,直到太阳下山梁白柔才匆匆离去。 “小姐,奴婢困惑,小姐为何执意将那雪缎赠予梁小姐?”明溪满目困惑地凝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