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川快步离开了田英的住处,朝着村子里的方向走去。
其实罗川一直以来在执法这件事上都是一个严肃到绝不含糊的人,不说硬话,但也绝不做软事。他知道同情和法律之间应有的界限,那是不可逾越的。不管凶手杀人的理由前因有多么的令人悲伤和无奈,但是杀人偿命,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任何理由,都不应该凌驾于法律之上。所以不管遇到怎样的罪犯,罗川都不会轻易给罪犯讨价还价的余地。
今天,他之所以答应了田英这个条件,也并不完全是出于同情心。而是他似乎隐隐察觉到了这个案件真相的另一种可能性。田英认罪认得太自然了,她连一丁点儿的犹豫都没有。只不过,罗川想到的那种可能性,还需要更多的证据去证实才行。所以即便是田英没有提出这种要求,他现在也不能带走田英。真凶……很可能不是她。
回到了村子里,罗川先找到了徐国富手下的警员,让他们帮忙调一份案宗。也就是七年前的那件事故,罗川必须要知道当时车上所有的人名和身份。
由于已经时隔七年了,警员们有些拿不准的说:“罗队长……那么长时间了,找起来估计不太容易。不如从车祸那方面查吧,交通部门当年的设备比我们要先进一些,他们用电脑就能调出来了。毕竟那起事故也死了人,应该很快就能给您答复。”
罗川连连点头:“好好,一定要尽快。我必须马上知道,当年那辆车上还有谁。”
警员们迅速开始联系当地的交管部门,也给地方警局打了电话,都是为了尽快给罗川一个答复。
在等待的过程中,罗川在路边的一棵大树下思考整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这件事情表面看起来,应该就是田英做的,一切都是她的报复行为。但实际情况和田英的反应,又都让罗川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田英几年没有出过门了,她是从哪里弄来的安眠药杀了王兴旺的呢?她又是怎么把王兴旺的尸体运到村子外面的呢?
以田英刚刚的形象和村民们对她的避讳来看,只要她进了村里,肯定会引起大家的注意。但事实却没有,直到村长说出那件事的时候,他还在说,田英已经很久没出现过在村子里。
而且刚刚看田英的身体状况,一米六五左右的身高,估计连八十斤都不到。她这样的状态,怎么可能徒手带走王兴旺的尸体?
可要说真的不是她,她刚刚又为什么不反驳呢?为什么要选择默认呢?难道她知道真凶是谁吗?罗川觉得,如果田英不是真凶,那她就肯定知道真凶是谁,并且心甘情愿的保护。这不由得让罗川想起了田英家里,那唯一有一丝情感温度的供桌。她供奉的是什么人?这和她坦然认罪有什么直接关联吗?
当年那件不光彩的事情,看上去好像是全村人的秘密。可实际上,大概只是车上那十个人的秘密。再除去车祸中死去的两个人,就只剩下八个人了。现在八个人当中又死去了两个人,还知道当年那辆车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的,就只剩下六个人了。这六个人,是凶手下一个要杀害的目标,也是找出凶手的线索。
思路好像越来越清晰了,罗川又找到了刚刚那两个警员,还没开口,那警员就抢先说:“嘿嘿,罗队,您别着急!我刚才已经把事儿办好了!那边说了,十几分钟,就能把当初那辆车上的人员名单给我发过来!您再等等哈!”
罗川笑了下说:“好,辛苦你了。我想去现在村子里的出发车站看看,你能带路吗?”
警员乐呵的应道:“没问题呀!不远,就在村中段儿。为了两头的村民都方便,他们就把那个简单的车站设立在村子中间位置了。在山道边儿,不需要走村口,那条路是专门给汽车用的。我们平时要是来这里,有时候也会坐大巴。”
“好,那咱们走吧。”罗川有些急切。他知道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了,只差一些证据了。尽管,那个真相是他绝对不想看到的。
走路大概十分钟不到,罗川就在警员的带领下来到了那个车站。其实说是车站,不过就是在山道旁留出了一大片空地,上面画了几条线,停着三辆大巴。每天来往县城只有两趟,这还得看天气,看路况,看司机有没有有事请假的。所以这个简易的车站,并没有城市中那样规范。只有角落里一个临时房,算是个看管车辆的地方吧。里面坐着一位年长的老人,这会儿正在喝茶水,看报纸。
罗川走上前,透过小窗口对那老人问道:“老爷子,咱们村子里的大巴车,都在这里了吗?”
老人隔着老花眼镜瞟了一眼罗川,懒洋洋的回道:“都在这儿了,不过司机闹肚子了,今天下午这一趟估计走不了了。天气看起来也不太好,要想坐车出村,还是等明天吧。”
罗川亮出了自己的身份,对老人说:“是这样的,我需要去那几辆车上调查一下,您……”
罗川还没说完,老人就翻了下报纸说:“没事儿,没事儿,去吧去吧!这地方可没有那么多规矩,平日里大伙儿来了,都是想啥时候上就啥时候上,在车里等着发车。我在这儿,也不是看车的,就是为了赶上突发情况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