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那图上所有手的姿势比划。在刚才逃跑时,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手臂挥展竟能如此迅速,比原来快多了。
等这招真正练成,是不是真的就能像图画上一般,拥有瞬间无数双手出动的“千手之功”?
虽然方征总觉得,这功夫对于盗贼来说,才是最实用的。方征巴不得除了“千手功”之外,能练个能跑得更快的“千脚功”,因为很快他就如裹进泥潭中的螺丝钉般,以他为中心,周围叠了一圈又一圈地祖姜卫兵。
幸好他借着各小摊贩间的掩护,又有他的“缩手功”,就算是几十个卫兵围成一堵墙,只要他手能通过那缝隙,他就能从包围圈里钻出去。每一批的卫兵都觉得自己明明把方征围住,怎么一瞬间他又跑不见了?
方征甚至跑进了被祖姜重兵把守,只允许各部族首领进入的宴会广场上。他脚上的骨链上面的小东西分发得差不多了。循着那些顶顶当当的声音,他东扯一颗西扯一串。那些部族首领个个骁勇善战之辈,自然被扰得不胜其烦,在困惑中和祖姜卫兵爆发了口角和推攮。继而又有谁不小心扎到谁了,随身带的小匕首割到人了,被误解为有意找茬。一场由混乱引起的大规模斗殴爆发了。
骨链上串珠的香味愈发浓烈,身上没有佩戴的方征都隐约闻到了那些香味。这些部族首领大部分都被迫卷了进去。如果让方征用后世的眼光来看待,就像是一场高速公路上的连环车祸。
羽民族人背后黏的翅膀被揪下来了,贯胸国的长刺被扎进了眼睛里,毛民人的熊皮被撕得乱七八糟。场上到处是呵骂、争执声。虽然瑶宴上不许带战兽和兵刃,但总有人把匕首放在鞋子里或者用其他便于藏的软贴身物做武器。场上所有人都在毫无目的地打着,打祖姜卫兵,打非本族人的英雄,似乎只要停止战斗就会受伤。广场上本来就空地狭小。再起了这种祸事,简直没一处可看的地方。
精心放置的桌椅和上面盛放的佳肴被打翻,“琼浆玉液”“山珍海味”被砸得稀巴烂。方征叫得出叫不出名字的瓜果食物滚落一地。此刻瑶宴刚开场。四周还有礼仪所用的鼓点、乐器与跳舞唱歌的祖姜女子,也都纷纷卷入战团,取下了头上的珠串细链,尖叫着四下乱打。
而这批混战的瑶宴参会首领,把方征和外围追缴他的士兵隔得愈发远了。正这时,方征听到天空上有老鹰长鸣之声,有只狰狞凶悍的金刚雕,从高处锁定自己俯冲下来。方征躲到了那些巨大的石头浮雕下方阴影中。他听到了更多老鹰的叫声。它们从各个方向飞向石雕,有几只还落在那些星辰和兽头上。
方征注意到唯有中间最大的“太一”浮雕上方没有老鹰降落。它们似乎刻意避开,尽管那里最高,是个绝好的观察点。方征于是不假思索冲到那太阳眼睛浮雕下方。太阳眼睛浮雕下面搭建着一个两三丈的高台,高台上还有张案几和床。但现在都是空的。方征赶紧爬上去。
然而还没等方征站稳,脚下高台忽然“刷”地陷落,原来除了床和案台是固定住的。其他地方都是可以翻转的活板。方征一下子就掉落下去。那下面并不深,也就是高台到地面的距离。方征还“砰”地落到了一片软垫上。
方征心想这谁这么贴心还在下面放好垫子。忽然身下的“垫子”动了起来。
方征惊恐地抓住身下垫子,从高台活板上方漏进来的光线看,这块灿烂发黄的垫子堆满了整个高台。从角落里慢慢抬起来一个足有半人高大小的兽头。那玩意就像猫,但是比猫大得太多。方征猜是猞猁,不过是猞猁的远古祖宗,比它大许多倍的那种。
牙齿和爪子也长数倍……方征正好落在它侧躺的腹背中段,打扰了它的好眠。一双金黄的竖瞳受惊似的眯起狭长的形状,急促的呼吸幅度让它的皮毛一圈圈颤着,就像方征乘上了一艘颠簸的小船。
方征在惊慌中,也不忘记观察,发现一个很诡异的事——一般来说越大的畜生味道就越浓烈,但这只大猫不但不腥臊,甚至带着一点淡淡香味。所以一开始方征才以为掉在软垫上。
那畜生睁眼看着方征,忽然旁边咯吱一声,侧面打开了一道活板小门。走进来一个环佩叮当作响的黄衣女子。光线暗淡,她面带纱帘,方征看不见她的真面目,只闻得到那幽幽的香味。
那女子站定,这只大猞猁就伸出一只爪垫,收起所有的尖爪,让那女子站在它粉色的肉垫上。它把女子举到半空中俯瞰方征。如果它伸直前臂,就可以把那女子递出高台上的活板,出现在外面。
能在那高台上出现的只有一个人。
方征几乎猜出了她是谁,但却猜不到她说的话。
“瑶宴刚开始,就闯进大国主的寝间。少年英雄,你太心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