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齿道,数度想把他摔下去。
“还没人背过我呢。”连风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对方征说,“从小到大,我只骑过动物……”
方征反手一撂就把他摔在地上,喘道:“会不会说话?”
连风被摔得一懵,几瞬终于明白过来,着急道:“我不是说……”
完了完了,不过脑子说话就是这个下场,子锋在心里警铃大作,暗暗责备自己,怎么被方征那样一背,就飘飘然就说话了呢。这还是无关痛痒的话,要是自己不小心说出更要命的真面目怎么办。方征还不得直接把他大卸八块。
方征叹了口气,又重新蹲下身,道:“下次说话不要只用你的嘴巴,记得用你的脑子。”
连风愣了半响,没想到方征居然还愿意背自己,忙重新攀上方征的背,其实他个头不算小,几乎和方征一般高,双.腿要蜷起才能被方征背起。
连风把头搁在方征肩上,方征淡白的脖颈上有青色血管。连风出神地凝视,悄悄张开口,控制不住想,如果现在咬住这里,会是什么滋味?
他恨,但是比恨重要的事情,还有很多。
当年方征那句“自由”仿佛幽灵在他脑海中盘旋。子锋忽然很想听听方征对别的事情看法。
“征哥哥,我的脑子不够用。很多事情,想不通就很难过。”连风在方征背上叹了口气。
“什么事情?”
“比如,一个建立了伟大功勋的人,和那些奴隶的下场,并没有区别。甚至更悲惨,这是为什么呢?”
方征讽笑道:“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连风攥紧了方征的肩膀,沙哑道:“正常?”
方征道:“建立伟大功勋的人和奴隶,就像利刃和骨叉,都是工具。利刃被用得多,就错觉自己是个人了。但其实在上位者眼里,依然只是个工具。工具可以用来炫耀、展览;也可以被折断、闲置、丢弃。”
察觉到背后连风久久无言,方征正疑惑,忽然感觉对方攥紧自己的肩头,轻轻抽了抽鼻息。
果然如此,一针见血的答案,比什么骨针刺得痛得多了。
……也可以被当作筹码和条件……工具却以为,可以愤怒,可以拒绝……
……只以为别人都是工具,不知道自己也……
方征内心涌起一股陌生的感觉——一个认识不到一天,还没有解除嫌疑的家伙,在自己背上,似乎准备掉眼泪了。
方征不太擅长应付这种事情,他把连风放下来,转过身去,对方紧紧捏着他的肩,浑身颤抖,咬紧嘴唇,仿佛在冰块中冻久的小动物。
方征正疑惑间,连风却说了些奇怪的话。
“为什么是你……不该……你……”
子锋紧紧撑着方征的肩,不让自己靠过去。他知道如果抱住,会很暖和,三年前就证实过的,晚上抱着睡觉可以汲取到许多温暖的身躯。可是不该从方征这里汲取,明明想的是重新把方征捉回去,锁起来,实施报复手段……
不可以……软弱。
可是此刻自己像个落在井里的溺水者,攀住了一根长长的绳子,竟能稍微减轻他心中的痛苦。
真是奇怪,子锋心想,他明明那么恨方征,为什么又那么渴望从对方身上,汲取到温度。方征三年前最后对他说的话,当时自己听不懂,直到经历了那些黑暗的遭遇,才惊觉分量。
子锋一直以为自己是不可替代的,却忘记了更要命的事情。
他在地狱待了三年,经历了那么多事情,皮肉骨都不得不变成现在这模样。如今震惊地发现,方征竟然在这三年里,把当初被炸毁深埋的山谷变成了桃源……
他情不自禁,朝方征问出了那些话,并在得到答案时,几近控制不住情绪。
“要哭就哭。”方征并没有追问连风在痛苦什么,这个时代的弱者的遭遇他已有体会。在他看来,连风也是那万万千千的可怜人中的一个。
连风却直起身子,硬是一滴眼泪都没有在方征眼前掉下来,低着头不发一言,攥着拳头捏得死紧,抽噎声也不发出了。
“挺倔,”方征有些意外,点头道,“那就咽下去,再也不要让它浮出来了。”方征一直看着他,最后叹道:“咽得下去,也行。”
子锋抬起头,忽然又极轻声地问了句:“你也咽过吗?”
方征没有注意到他的称呼改成了“你”。
“很久之前。”方征冷冷道。
“好。”子锋点头。随后一声不吭了。
方征重新背起好不容易停止哽咽的连风,感到连风的嘴唇擦过自己脖颈,仿佛一片温软的羽毛。他感触非常敏锐,不由自主轻轻颤抖了一下,低呵道:“不要乱动。”
“征哥哥,你好暖和。”连风搂着他的脖子,脑袋在他的肩上蹭了蹭,霜雪般的眼色中有了些许神采。
——只有你能让我活过来啊,方征,当我以为死在大青龙肚子里的时候,当我跋涉千里荒漠几乎渴死在回王都的路上时,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