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将与国同死。也算是,不枉此生。”
被一国之主行如此大礼,换作是谁都难免手忙脚乱一番,然而被这林氏国国主以如此重礼相对的男子却只是静默了片刻,旋而一笑。
“王上,既然您都不怕与国共死,我驺吾又怎么会怕呢?”
国主一震,缓缓起身抬眸望向驺吾:“先生... ...”
驺吾叹了口气,悠然道:“自山海异动、久冥离散已过三百年,这林氏国也已换了七代国君了。”
他长袍一展,颇为感慨地望向了刻绘着五重王域的泛黄地图。
“我看到了你们如何奋勇地抵抗其他王域的吞并,也看到了你们最后无奈地选择投降。”
驺吾上前一步,轻轻抚摸上了林氏所在的那一方区域:“我灵兽一族自诩高于人类。现而今你们人类都知道要忠于故国,我既为灵兽,又蒙先代国主相救相托,怎么可能于此时背叛林氏国,苟且偷生呢。”
“先生... ...”
“反正驺吾也已别无去处。”驺吾回眸,从容一笑,“那便赌一次生死吧。”
或许... ...
或许我能不负所托,让久冥国灯重新点亮于林氏国上下,也未可知呢。
被玄宁派来围剿林氏国的将军乃是离戎国大将符流。这位将军虽是普通人类,却有堪比灵兽之威名。
驺吾虽是灵兽,却为祥兽,而非善战之兽,是以对上这等对手也毫无用武之力。
城墙紧闭,唯有符流一人打马在前。这人虽人身人面,头上却长了三只相同大小的尖角。这尖角正是离戎国皇族血统的象征。
他持刀于马侧,刀光雪寒,然而他面上却未有什么烦躁之色。
眼看着等了许久还无人来应,他才朝身后摆了摆手,对迎上来的护卫轻声道:“再去传第三道降书。”
见对方领命一礼,他又补充了句:“若是林氏国国主仍不肯降,那便... ...攻城。”
传令之人纵马后退两步,将锦绸穿透于利箭之上,忽然抬臂一射。
这一箭又稳又狠,直直钉入了城墙上木柱之上,展下一道写着劝降书的绸缎来。
城墙上的守兵见到这锦书气得直咬牙,却只能颤抖着手将这锦缎拽下,递给身旁人道:“去传给国主。”
那人接过锦缎,却迟迟没有动作,见同伴疑惑地望着自己,他才哽咽道:“三道降书,这是最后一道... ...我们是不是要亡国了?”
“说什么废话!”守卫狠狠推了他一把,眼眶却已红了,“亡国与否,又能如何?我们本就是久冥之民,现今就算死了,也算是为忠心于旧主,而死在叛军手里。这不比以前跟个孙子似的苟且偷生好多了?”
拿着锦缎的侍卫凄然一笑:“你说得对。我林氏国,哪有怕死之人。”
他最后决然地看了眼城门前严阵以待的离戎国骑兵,随后头也不回地奔向了王殿。
月色渐浓,如倾泻的上好清茶淋了众人一身。
符流□□骏马因这许久等待而深感不耐,一阵嘶鸣,踏着蹄子在方寸地界间行了两步。
符流伸手安抚地摸了摸马鬃,眼睛却一直警惕地盯着城楼。
城楼之上,寂静如无人之境。距第三道降书传入已过许久。
就在符流身后侍卫都已按耐不住,准备上前再次询问指令之时,城墙之上却忽然竖起了几道明火。
随后,绕出了一个身着一袭锦袍之人来。
这人身旁还站了一个眉目俊秀的褐衣男子,即便见到这城下许多刀戟,褐衣男子仍是笑意不减,甚至还居高临下地向符流稍稍行了一礼。
符流看着这褐衣男子,不由牵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驺吾。”
没想到这灵兽如此重情重义,竟然到如此境地仍未背离林氏国?这是要与此国,共存亡了?
而且驺吾既都已然临阵,那他旁边的这位... ...
符流打马后退了两步,朝城楼之上稍一拱手:“却不曾想,竟劳林氏国国主亲临阵前了。”
“呵呵。”国主俯瞰符流,冷笑一声,“也劳驾您如此深夜守于我林氏国前了。”
符流摇了摇头:“不敢。不过敢问国主您可有收到我离戎的三封劝降之书啊?”
“收到了。”国主斜睨了符流一眼,“你明知我答案为何,还浪费这许多时间,也是有趣。”
符流眼睛一眯,向后抬了抬手。
他手势一停,身后便已起了整齐划一的利箭搭弦之声。万千利刃,齐齐对准了城楼上的林氏国国主。
离戎国人向来以精湛箭功闻名,百步仍可穿杨,何况是万箭齐发、皆对准着如此明显的目标。
只待符流一声令下,林氏国国主立时便会与这残月同殒。
这是必然的事实。
但箭阵前的符流却没有急于挥手,他望着林氏国国主,又转眸看了眼驺吾,随后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