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求孤坐在床边,看着大夫把床铺收走, 重新换上柔软又干净的崭新的床铺。
他呆呆的看着对面床上的象拔一个鲤鱼打挺跳下来, 高高兴兴的往外走, “总算养好了,这些日子不能打熬身体,整日里吃吃喝喝的,我都快废了。”
“你要走了?”贾求孤问。
象拔已经走到门口,闻言转身, 冲着贾求孤笑了下道:“我得回大营了, 你好好养伤吧。”
贾求孤还是呆呆的。
这几日他跟象拔说的话不多,然而许多事都让他整日整夜的懵。
原来他在京城听到的消息竟然有大半都是假的, 原来燕洵也有那么多迫不得已, 原来燕洵做了很多不为所知的事, 原来燕洵虽然赚的钱很多,但花出去的更多,边城大营欠他的银钱数不胜数,他从未追究过。
若是换成贾求孤自己,借出去一两银子他都能惦记许久。
原来他以为的真相并不一定是真相,他所坚持的正义并不一定是正义, 反而是沾满鲜血的铡刀, 在他以为自己站在正义的这一方, 站在黎民百姓这一方的时候, 其实他脚下早已铺满荆棘。
“为什么、为什么……”贾求孤喃喃自语。
象拔早就走了, 屋里没有别人, 只有贾求孤自己。
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燕洵没有去辩解,当初他被所有人逼着上前砰燕洵包袱的时候,他根本反抗不了,事后更是没有解释的机会,甚至即便是他解释了也不会有人去听。
扭曲的真相变成了众所周知的真相,贾家小辈针对他,所有人都孤立他,在所有人眼中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以为他们也站在正义那一边。
“啊……”贾求孤捂着嘴嚎叫,浑浊的眼睛露出些许清明,眼泪不停的流。
*
边城火车站。
谢然书被几个小辈簇拥着靠近,不等谢然书说话,大家便叽叽喳喳的开了口。
“这回我们不进去住,去六殿下的铺子总行吧?”
“我们都有银子呢,若是你愿意帮我们领路,倒是也能给你些许银子。”
“边城火车站可真是大,六殿下的铺子肯定也不小吧?”
小辈们都拿出银子,有的直接拿出珠宝首饰,冲着守门的汉子不停的晃,嘴上说的客气,却不停的推着谢然书往前,试图踏过那道玻璃门。
谢然书岿然不动,他终究是道兵,能轻易挡住身后这些小辈。
“若是你做不了主,便进去问问能做主的主子!”谢然书看着守门的汉子一脸为难,忍不住提醒道。
汉子刚要说什么,忽然看了眼里面,眉头顿时舒展开来,冲着谢然书笑道:“能做主的幼崽来了。”
大家都是一愣,下意识看过去。
火车站里面极大,地上都铺着光滑的石头,擦的一尘不染的,几乎能当镜子用。
“谁?没看到啊。”有人忍不住道。
谢然书心中一动,仔细的盯着地上,一点一点的寻找,终于看到恰巧在阴影处,背着小手,慢悠悠的往这边走的蛋弟弟。
“你们这些人 ,难道就不能仔细看看吗?还是有谁眼睛不好使,眼睛长在头顶,根本看不到地板?”发现谢然书已经看到自己,蛋弟弟便迅速跑过来,一手叉腰,仰着脸看着这些人。
蛋弟弟声音洪亮,他一说话,这些人才终于找到他。
“你们想去六皇子的铺子?”蛋弟弟也没想着跟这些人理论,他原地转了两圈说,“倒是也行,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几个贾家小辈看着个头小巧的蛋弟弟,都觉得十分惊奇,忍不住蹲下伸了伸手,想要摸摸蛋弟弟。
蛋弟弟迅速往后退,避开贾家小辈的手,道:“你们去把贾求孤贾大人请来。既然大家都来了,怎么能落下贾大人一位呢?你们说是不是这么回事?”
贾家小辈下意识后退,全部跌倒。
他们赶忙爬起来再看看背着小手,腮帮之圆鼓鼓,一脸笑眯眯的蛋弟弟,终于意识到这只小幼崽并不好欺负,而且还特别狡猾。
谢贾赵三家,连着其他人家的小辈都凑到一起,便是谢然书也在,唯独贾求孤不在,偏偏贾求孤虽然在朝中不受重用,但到底是正经京官,比这些小辈身份更高,于情于理贾求孤都得在才是。
“贾大人……他……受伤了。”贾家小辈说完,忽然有了底气,张口就来,“贾大人这些日子一直都没露面,似乎是在养伤,我们不便去打搅……”
“他的伤已经养的差不多了。”蛋弟弟道,“可以去六皇子的铺子里吃饭的,你们去请了吗?”
几个人同时摇头,他们根本没想过请贾求孤。
“这怎么能行。”蛋弟弟极有气势道,“现在去请,请来贾大人我便带你们去六殿下的铺子,否则的话你们就不要来了。真是的,贾大人不但是你们的长辈,更是有正经官职,你们请都不去请,也太失礼,这若是放在京城,你们这些……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