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等黄侍郎疯的差不多就送去衙门吧, 剩下的人我估计知道的也不多, 一同送去。”回到屋里,没了别人,燕洵舒舒服服的躺在炕上道, “等我养养身体有了力气, 便进宫请罪,此事还是要跟皇上说清楚。”
“疯?”镜枫夜端着一个蜜糖罐子, 正在给燕洵泡茶,闻言一愣。
燕洵捏着柔软的靠枕,淡定道:“我跟黄侍郎说的话真真假假,几分真几分假就连我自己都不能确定, 而他却完全信了,不疯的话, 就是他没信我说的话。你想想, 黄侍郎当初对我恨之入骨, 恨不得让我立刻死, 他定然是没想过这种下场的。这种人都傲, 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的,等他自己成了自己瞧不起的那个, 会崩溃的。”
除了黄侍郎找的人没查清楚,黄侍郎这个人还是很简单的。
大秦官场各种规矩由来已久, 燕洵一直超脱于外, 他并不想牵扯其中。
*
燕洵的话刚说完不过几个时辰, 黄侍郎就真的疯了。
大理寺来了捕快, 带着差役压着黄侍郎往外走。
黄侍郎披头散发,没有带枷锁,脚上也没有拴着铁链,然而他神智恍惚,目光时而清醒时而呆滞,有时看清楚身边的捕快,便会拽着捕快的衣裳喊,“你说我是不是傻?若是我不找那些人,现在我就是尚书,将来便能进内阁,便能平步青云,名垂青史?你是不是觉得我傻?”
捕快板着脸,继续往前走。
黄侍郎自己说了几句,也没想等着捕快回应。
不一会儿,他又看到路边的百姓,便又来了精神,“我是不是傻?如果我走对路,现在早已平步青云,我还能更进一步……”
有孩子听到,觉得好奇,便跟着重复。
听着这些话,黄侍郎的精神愈发的亢奋,他开始大声叫喊。
黄夫人和黄老太太遮遮掩掩的,躲在人群后面小心翼翼的看着黄侍郎,当看到他神志不清,大喊大叫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崩溃痛哭。
“怎么会这样,鸿胪寺用私刑了?”
“娘,我们回去想办法,一定能把老爷救出来。”
“走,我要状告燕大人!”
婆媳俩互相扶着爬起来,快步离开。
黄家家大业大,黄侍郎又得圣宠,黄府门前曾经多么的门庭若市,现如今却门可罗雀,就连看门的下人都敢靠着门框打瞌睡,根本不怕主子看到。
一辆看上去极普通的马车停在大门口,显得尤为显眼。
看门的下人这回没敢打瞌睡,一直伸长了脖子看着外面,见着黄夫人和黄老太太出现在胡同里,便一个箭步跑上去,兴奋道:“老夫人,夫人,燕大人来了!”
“谁?”老夫人正在抹眼泪,一脸的不敢置信,赶忙顺着下人的指引看过去。
镜枫夜先从马车上下来,再回头小心翼翼的扶着燕洵下来。
燕洵慢悠悠下了马车,抬眼看过来。
“娘。”黄夫人下意识往老夫人身后躲了躲。方才婆媳俩还想着状告燕洵,实在不行还能进宫告状。
可如今亲眼看到燕洵,黄夫人没来由的瑟缩。
燕洵太瘦了,即便是用衣袖遮着腕子,那扶着镜枫夜的手指也细的吓人,模样倒是依旧好看,多了几分脆弱,叫人不敢触碰,怕要碎了。
这种扶风弱柳大都是小哥儿、小姐儿没病强说愁,故意坳出来的西施效颦,是入不了许多人的眼的,而燕洵偏偏是真的病了,虽然神智清明,身体却虚弱无比,走几步路都要捧着胸口气喘吁吁。
“我在这里等二位许久了。”燕洵喘了几口气,压下胸腔的憋闷,朗声道,“不知在下可否登门拜访?”
身后镜枫夜一手扶着燕洵,一手提着礼。
显然他们不但等候多时,还准备了伴手礼,看上去可真是不想上门兴师问罪的。
老夫人斟酌片刻,咬牙道:“燕大人里面请。”
偌大的宅子里,下人屈指可数,几个路过的主子都神情惶惶,连身边的下人都顾不上,远远地见着燕洵芝兰玉树的风姿,便急哄哄跑过来,当着燕洵的面问,“老夫人,这是哪家俊公子?如今咱们家风雨飘摇,这位公子可是来迎娶家中哥儿的?”
老夫人面露悲怆,如今家中所有人都在想出路,未出嫁的姐儿、哥儿都想办法嫁人,留在家中的小汉子也都想办法入赘。
所有人都在想尽办法摆脱黄侍郎,真真是树倒猢狲散。
“我是燕洵。”燕洵笑道,“可不是来娶哥儿的,而是来问问你们都打算怎么办。”
那问话的妇人一听说是燕洵,当即浑身哆嗦,也不敢看燕洵了,又不小心看到燕洵身边的镜枫夜,只觉得他身上的龙鳞痕迹叫人头晕目眩的,竟然当场晕了过去。
“应该无事。”燕洵瞥了眼妇人眼皮子底下咕噜乱转的眼珠子,看了眼镜枫夜。
镜枫夜赶忙拿出一枚药丸递过去。
“这是我常备的药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