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治一下伤,很正常。恩,很正常。
“带回来的家伙如何了?”燕洵问。
还有许多事要做,尤其是现在,一刻钟都不能耽误。
“大人,他长期营养不良,我和师傅还在商量是现在让他养养身体,还是现在就动手术。”花树幼崽道,“他还不会说话,我们只能跟他比划。”
带回来的妖怪有一间单独的屋子睡,已经洗过澡,头发全都剃了,身上穿着衣服。
燕洵进屋的时候,看到他正趴在窗户上,一脸羡慕的往外面看。
炕上有个圆圆的小窝,里面有一包饴糖,还有很仔细的用布包裹着的小木人。
他四肢极为纤细,肚子很大,脖子凹下去一圈,拴着勒进肉里的锁链,四肢的锁链都已经勒进骨头里,皮肉包裹在外面,接触的地方血肉模糊,动一动就有血滴下来。
爪子几乎看不出模样,有些地方都露出白骨,被花树幼崽涂了伤药,用布裹了起来。
看到燕洵进屋,他张了张嘴发出‘啊啊’的叫声,赶忙拿起窝里的小木人,对着燕洵比划比划,然后很珍惜的抱在怀中。
他的嘴巴有个很大的豁口,能看到里面尖锐锋利的牙齿,但磨损的厉害,看上去像个没牙的老头。
燕洵想起来,上辈子他见到的那只大妖怪,四肢和脖子都有不同程度的扭曲。妖怪身上很少留疤,他们的恢复能力很强,尤其是大妖怪 ,甚至能断肢重生。
“燕洵,我是燕洵。”
“呀……呀……燕……燕……”
他知道那些小幼崽总是喊他大人,也知道他叫燕洵,是名字。
“呀……燕……”
“燕……洵……”
嘴巴很不好用,还有个豁口,身上总是很疼很疼,但是他没有像以前一样躲起来,缩着不动,而是学着燕洵的样子,慢慢地学会了念他的名字。
“大……人……”他还无师自通的学会了念大人,第一次张嘴就会念了,因为他偷偷在心中学着小幼崽们,每晚每日的默念着。
晚上吃饭的时候,小幼崽们齐心协力,把他抬去大家一起吃饭的小间。
长桌上放着新的木碗、木盘,炕上放着厚厚地软垫。他盘腿坐在上面,身上穿的很少,但是小间里很暖和很暖和,连风都不会有。
“这是豆腐酿。”雷电幼崽凑过来慢慢说道,“豆……腐……酿……”
盘子里的豆腐酿很大块,外面是金黄香软的豆腐,里面是细嫩的肉丸。他学着小幼崽的样子,拿着勺子舀一点放到嘴里,努力跟着他们学,这些念这些东西。
三天功夫,他就能磕磕巴巴说话了。
数百年寂寞,他忘了很多很多东西,现在的日子是他从未想过的,心中的喜悦难以形容,更是珍惜无比。
“你要自己想好,现在麻沸散还没研究成功,不能给你用。”花树幼崽认真道,“你的嘴巴要切开再缝上,会很疼很疼。四肢的锁链想要取出来,更难,还有脖子上的。只是如果现在养好身体,以后取出来可能会更难。”
“好孩子。”霍老叹气。
这只妖怪刚被送回来的时候,霍老差点以为救不活了,等弄清楚他已经如此这般数百年,心中对妖怪的看法又是变了不少。
尤其是知道这只妖怪都做了什么后,霍老心中一点儿芥蒂都没有。
“治……治好我。”
疼是什么感觉,他早已忘了,活下来才是他一直坚持的。
“现在吧。”燕洵道,“趁着他现在还没长胖,骨头也没开始生长,帮他取出锁链。”
杨叔宁说那锁链不同寻常,不但是陨铁所制,应当还能抑制这只小妖怪,否则这么多年过去,他理应长大才对。
只是数百年前的道术和现在不尽相同,就连杨叔宁也研究不透锁链。
“恩。”花树幼崽也倾向于现在去除锁链。
还是当初夜香郎进去的那间屋子,这回换成一只妖怪。
他躺在软软的床上,瞪大眼睛看着花树幼崽。他知道这只小幼崽叫小花,是自己给自己取的小名,等将来还会给自己取大名。
妖怪的名字,相当于半条命一样。
“你不要怕。”花树幼崽拿出一个铁盘,里面是稀奇古怪的东西,“妖怪和人不一样,没有那么脆弱,不会那么容易死。我跟大人说过,但是大人不信。”
燕洵总担心做手术出问题,可当年他被锁上锁链,直接锁在骨头上的时候,哪像现在这样讲究这么多,他不还是活了那么多年。
“大人是最好的大人。”花树幼崽说,“这是镜大人给的血,我会用一点点治你嘴上的伤,旁的地方就不用了,你要自己努力知道吗?”
他赶忙点头。
花树幼崽说的他都能听懂,也深以为然。
“我去给他准备一些吃食。”燕洵在屋子外面等了许久,实在是坐不住,便起身去了灶房。
当年的大妖,现在的小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