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子里是血粼粼的碎肉, 一股子血腥味夹杂着呕吐的味道。
“果然跟我们计算的一样,你这块突出的皮正好能完全覆盖伤口。”花树幼崽笑眯眯道,“大山, 手术很成功, 祝贺你。”
胸前依旧很疼, 但是变得平坦了。
那块他看了这么多年的肉此时躺在旁边的铁盘中, 从此以后再不会跟他有任何联系,身上呕吐的味道也永远消失了。
“好孩子,往后再没人认出你是夜香郎了。”霍老乐呵呵道。
“你这几天要待在这个屋子里好好歇息, 等过些日子才能出门。”花树幼崽道,“吃喝都会给你送进来, 放心吧。”
大山眼圈通红。等霍老和花树幼崽离开, 眼泪终于决堤。
这辈子他被人嘲笑,什么活计都找不到, 只能倒夜香, 每天晚上才敢出门, 旁人不用靠近都能闻到他身上的呕吐味, 脸上那种嫌弃和厌恶,他从惶恐到麻木,以为自己会倒一辈子夜香,就这么暗无天日的活下去。
他不知道原来真的有人不会用异样的眼神看他, 把他当做寻常之人, 真的有……
大山的身体本来没有毛病, 且身体十分好, 虽然伤口大,但恢复的速度十分迅速,没过几天功夫就能下床走动,又过了些日子,便跟寻常人无异了。
京城最大的茶楼外面,燕洵又弄了张桌子,自个儿坐着,镜枫夜和大山站在他身后。
许多人围上来,都想看看燕洵要说什么。
“各位千万不要再争了,叫我说,甭管豆腐好,还是豆干好,到最后吃到肚子里,不都得变成夜香么?这有啥好争论的。”燕洵撇嘴道,“往后我打算收夜香,给钱。这是夜香郎,想必大家都认识,往后就是他跟你们买夜香了,大家可都得给点儿面子,别把人家撵跑了。”
这话说的,所有人都一愣一愣的,只是夜香郎是谁,全京城的人都知道。
此时便有人喊:“大人,夜香郎可不是他,我记得是个满身臭味的汉子啊。这位汉子如此俊美,一表人才的,哪儿哪儿看都不是夜香郎啊。”
“那你可得仔细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燕洵忍不住笑了。
就有个大户人家的下人,忽然后退一步,惊恐道:“我怎么瞧着,他真是夜香郎来着,模样差不多,难不成是夜香郎的亲戚?”
“就是啊,谁不知道夜香郎身上臭气熏天,闻着就想吐。”一个五大三粗的哥儿说着,还使劲闻了闻,“这夜香郎身上还香喷喷哩。”
“我觉得你是看人家俊美,看对眼了吧。”
“嘿,那得看看他有没有看上我。”粗壮的哥儿还娇羞起来了。
燕洵笑眯眯,干脆带着镜枫夜离开这个地儿,就让大山在这儿等着,倒是要叫全京城的人瞧瞧,他到底是不是那个夜香郎。
街上人来人往,燕洵的手被镜枫夜攥着,暖呼呼。
镜枫夜模样俊美,脸上的龙鳞痕迹平添几分神秘和高贵。若是他不遮着脸,寻常人一眼就能认出来他是谁。
燕洵一直觉得自己模样只是普通,但小幼崽们一直觉得他最好看,现在几乎是见过他的人就都如此觉得。
“大人,我们这样是否不妥?”能和燕洵单独出来,镜枫夜心中自然高兴,只是街上人来人往,也有汉子和哥儿一块儿的,却没有像他们这样手牵着手走的。
倒是也有牵手的,只是人家才是几岁的小孩儿。
“这样挺好的。”燕洵说着,还晃了晃两个人牵着的手。
偏偏刚走没几步,就突然蹦出来个人,“你们二位光天化日的这样……成何体统,简直有伤风化!”
镜枫夜立刻就要松开手,燕洵赶忙反握住。
手掌宽大,燕洵握不过来,只能拽住一根手指。
“徐良筝?你还没去告我啊。”燕洵笑道,“现在又要说我有伤风化了,你倒是可以去礼部告我试试,指不定礼部就有人看我不顺眼,回头参我一本啥的。”
“你们?”徐良筝刚才在后面,没看出来这两个人是谁,只觉得俩人牵着手,你侬我侬的,看着十分不顺眼,这才撵上来,准备理论几句。
看清楚是燕洵,徐良筝心中顿时开始打退堂鼓。
现下有男女大防,七岁不同席,哥儿和汉子晚一些,也没那么多规矩,寻常哥儿能有许多汉子朋友,汉子亦是。像是王真儿、裴钰儿等小哥儿,能去国子监上学,里头汉子也是不少的。
只是虽说如此,但当街牵手的,还真没有。
“这样有什么不妥当么?”燕洵看了眼两个人牵着的手,“你来说说呗。”
“这……”徐良筝张了张嘴,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燕洵往前走了两步,镜枫夜赶忙撵上,心里觉得莫名的舒畅。
“我现在就能给自个儿做主,燕家人管不着。”燕洵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拽着镜枫夜,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叫周围的人听着,“他是谁,大家都知道,不用我多说。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