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景行走后没过太久, 葛山元就哼着小曲儿关了店门。
待他调制好了画阵的材料, 再简单布过阵法, 天色已经大暗, 回过身再看柜台上还躺在软垫上的陈渊, 见白猫没有丝毫醒来的意思,他就放心回了内间,吃过晚饭后铺了床睡了。
店铺内静得落针可闻。
午夜时分, 昏睡将近十三个小时的陈渊终于意识回笼。
他缓缓睁开眼。
在黑夜里,漆黑的猫瞳中有浅浅金光一闪而过。
他额头的金色细纹愈发清晰起来。
“咕噜——”
陈渊起身的动作一顿。
他抬起前爪按了按肚子, 厚而蓬松的毛发被压得下陷, 紧接着又是一声:
“咕噜——”
极度饥饿的空腹感觉让陈渊蹙起眉头。
他从软垫中出来, 却被突如其来的一种冲动驱使, 站在柜台上伸了一个十分舒展的懒腰。
左右无人。
房间内暗黑无光。
陈渊忍耐片刻。
可能是原主的天性作祟,他往前走了两步,又被另一种冲动驱使, 躺在柜台上打了个滚,肚皮朝天伸展四肢,四只爪子都张开来。
感觉的确不错。
两次懒腰伸完, 陈渊面不改色重新起身,踏着夜色从柜台上跳了下来。
他听到内间有一道呼吸声, 比寻常人轻缓许多,只偶尔传来的一两声呓语里能听得出是葛山元。除此外没有旁人。
但既然对方已经睡下, 陈渊也没打算打扰, 何况他现在是一只猫, 就算把人叫醒也并不方便交流。
“咕噜——”
陈渊脚步一顿,接着悄无声息走近内间方向。
在路过一个木柜时,他住了脚,微抬下巴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
是略微香甜的味道,掺着丁点苦涩,却莫名对他有十足的吸引力。
尤其是对空腹的他有无法抵挡的吸引力。
考虑到这是葛山元店铺中售卖的东西,陈渊只在原地停留稍久就收回视线,继续往内间门口走去。
然而不断飘来的香甜气味轮番撩拨着他的胃——
左右无人。
房间内暗黑无光。
一种莫名的冲动驱使着陈渊——
他在原地坐下,眉头蹙得愈深,正和原主的天性抗衡。
三秒之后。
他已经借着月色钻进了木柜的抽屉,只留了一截雪白尾尖垂在缝隙,时不时轻轻晃动一个来回,彰显他的好心情。
只吃一个,不会有人注意。
陈渊抬爪按住一颗果子,这么想着。
吃完这一颗。
他再按住一颗。
一个和两个,根本看不出来。
两个和五个,肉眼很难分辨。
五个和十个,数量相差不大。
十个和二十,又有什么区别。
二十——
不知吃了多少,陈渊渐渐睡熟过去。
直到天色一点一滴亮起,葛山元打着哈欠从内间走了出来。
和以往一样,他先打开店门,再回到内间洗漱,之后把擦脸的毛巾扔进水盆,才背着手踏着悠闲的步子去了隔壁包子铺,吃了早餐再踏着悠闲的步子回来。
只是今天不同往日。
他回来的时候,店里多出了一位客人。
对方身形颀长,只一个背影也看得出非凡姿态,隔得还远,葛山元就认出了客人是谁,忙加快脚步。
听到动静,来人脚下一转,回过了身。
那双一贯如利刃锋利的眉眼转向过来,气势已经迫人,“葛前辈。”
“席会长!”葛山元大跨两步进了门槛,“没想到你这么早就来了,没让你久等吧?”
“我进门不久。”席景行余光看见角落未干的朱砂印记,“看来前辈已经布过阵法。”
葛山元笑道:“席会长交代的事,我哪有拖延的道理,昨夜就布下了。”
闻言,席景行微一颔首。
他进门时没有在外间看见陈渊的身影,于是转而问:“猫在哪里?”
葛山元一惊!
年纪越大,记性越差,他从睡醒到现在,竟然把最重要的猫忘得干干净净,如果不是席景行提醒,他恐怕还不能这么快记起来,“小家伙就在——”
他边说边看向柜台,话说一半就僵住了。
玻璃柜台上只有软垫,哪里还有白猫的影子。
葛山元冷汗如雨。
所幸有昨天的前车之鉴,他这次好悬稳住心神,“——就在店里!”他心想昨天有大好时机可以离开,白猫都留了下来,今天又有什么理由逃跑,有些慌乱的表情才收敛几分,“席会长不如先坐一会儿,我去里面找它出来。”
席景行没有起疑。
他落座时取出一枚鲜果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