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魏忠贤出场,周围众多官员,除了像范景文这等少数仅存的正直之士外,其他人几乎是纷纷向魏忠贤行礼“见过九千岁。”“参见九千岁。”声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魏忠贤似乎在可以享受着众星拱月,手握大权的快感,特意放慢了脚步,等待众位高官一个个的拱手见礼,一张老脸笑着挤成了一团,李沐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那老阉奴心中的得意之情。
“魏四,论独霸朝纲,你自己看看,到底独霸朝纲的是谁?”李沐看着周围高官们一副阿谀奉承的丑态,不由得出声冷笑道“你魏四一个不识字的阉人,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魏蚂螂变魏钊,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所谓蚂螂,就是河北土话中的蜻蜓之意,魏蚂螂是魏忠贤兄长的名字,这是在史书上留了名的。因为魏忠贤出身贫寒,老父也没有文化,所以给孩子起名都是看到什么叫什么。后来魏忠贤发家之后,魏蚂螂的地位水涨船高,竟然升到了锦衣卫的千户,但是通政司写诏书的时候,觉得这个名字实在是拿不出手,魏蚂螂这才改名叫魏钊,取一手是钱,一手是刀的意思,俗不可耐不说,贪婪成性的本质昭然若揭。
李沐说这个话,等于是指着鼻子说魏忠贤的家世低微,用现在流行的话说,就是骂他全家都是low比,魏忠贤本身就不是什么大度的人,瑕疵必报更是此人的本性,听闻李沐如此毒舌,更是气得再也没了那副司礼监大珰的气度,开始张口用污言秽语咒骂起李沐来。
“混你个没用的小鬼东西,你以为你是好玩意儿?”魏忠贤本身文化程度很低,进宫前连字都不认识。当然了,魏公公也不是说完全就没有当一个文化人的野望,但是奈何实在是天赋不够,据说他入宫之前念了一年“社学”(明代农村小学),戒尺挨了无数,连《百家姓》也背不下10句来。所以多年的学习也没有什么成果,现在依旧是个半文盲。
魏忠贤骂骂咧咧了两句,虽然众多高官表面上是依旧讨好谄媚的样子,但是心下早就不屑到了极点。
骂了一会儿,魏忠贤有些累了,他走到案桌前,坐在当中的左都御史崔呈秀赶忙把位子让了出来,恭恭敬敬的请魏忠贤坐了主审,自己则毕恭毕敬的站到了一边。
“崔中丞,你一个二品官,给一个四品的阉奴让位子,不觉得丢份儿吗?”李沐对着都察院的宪政大人,督查百官的左都御史崔呈秀,毫不给面子的直斥道“阉奴势大,竟然让你一个御史中丞都退避三舍了?”
御史中丞是用于称呼御史台的总宪官的,当然御史台是唐制,明代是没有御史台的,但是都察院的左都御史有时也会被尊称一声“中丞大人”,以示对其尊重之意。
“李沐,你无须在此诽谤崔中丞。”崔呈秀是魏忠贤的忠心骨干,老阉奴自然维护他,魏忠贤见崔呈秀面露尴尬之色,便主动开口帮他解围道“我年长崔大人整整二十岁,崔中丞古道热肠,他体谅我这把老骨头,给我一个坐处,总不算什么退避三舍吧?”
“不算不算,魏相您担着家国,日夜操劳,这点小事儿不算什么。”崔呈秀得了魏忠贤的肯定,激动的赶紧谦逊道,看得李沐真是又觉不齿,亦感悲哀。
“李沐,就算你巧舌如簧,拒不承认你在陕西交接白莲教之事,然你在皇宫之内,狂悖无礼,以下犯上,对皇上大不敬之罪,你是逃不掉的!”魏忠贤终于失去了耐心,不再和李沐绕圈子,用那尖细的公鸭嗓子,阴测测的道“你当着秉笔大珰王体乾和众多宫人的面,竟敢直言污蔑大明天子,说皇上‘不合格’,是也不是?!”
“什么?”“李郡公这么说皇上?”“真不知道是无知还是有种。”魏忠贤此话一出,在场无论官员士子,俱都开始议论纷纷,皇权社会,帝王的尊严早就深入人心,李沐如此当面指责皇帝,无论天启皇帝是不是一个靠谱的君主,亦难免惹人非议。真要拿着个给李沐定罪,就算你李沐口灿莲花,就算天启真的昏庸无能,但是君臣之道,本就不是讲对错的,皇上就是皇上,臣子就是臣子,天地君亲师的礼法制度,是整个大明社会的构造根基。李沐直言斥责皇帝,哪怕说的再有理,那也是不敬之罪,杀他一个,确是绰绰有余。
李沐说的这些话,在场的高官们,自然都是知道的,毕竟官做到他们这个份儿上,多少有些自己的消息来源和手段。也有些底层的士子,一副惊讶无比的表情,看着李沐的眼神也开始复杂起来。有的是觉得他真敢说,但是同时现在也都觉得李大公子好像判他个死罪,也并不冤枉了。
“对!我说过!”李沐毫不客气的承认道“皇上不合格,因为他倦怠朝政,但是最大的不合格的地方,就是因为你!魏忠贤!”
李沐勃然而起,对着魏忠贤大声吼道“皇上最大的错误,就是信任你,重用你这无耻阉奴,弄得现在国家动荡,民不聊生,北方各省民乱四起,南方诸境遍地狼烟!你欺君罔上,贪婪无度,自以为是,利欲熏心!竟然拿国家权柄做进身之阶,将忠直之臣排挤于朝堂之外!”
李沐说道情绪激动之处,一把冲到案桌上,拿起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