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衡离开后,陆瑾立即召集了几位主要负责的大夫和医者, 如今疫病已发, 接下去如何治疗和照顾变成了首要任务。
“如今最坏的情况已经产生, 不过幸好发现地及时, 将患病者立刻隔离开, 且宋大人当机立断将重灾区给烧成了灰烬, 按理我们只要控制好隔离区内的病患, 不接触常人, 不让病菌带出隔离区就行了。甚至只需这批患者死亡,清理他们的尸体, 将居住的环境, 接触的一切事物都消毒焚毁,便能终结这场疫病。”
“可有这么简单吗?”有人怀疑道。
陆瑾说:“这是保证所有的病患都已经在隔离区, 接触他们的人均未患上或携带病菌, 且隔离区的人定时有人看顾, 清理居所, 消除病菌传播途径,这是在完全隔离的最理想情况下。”
任何病菌都要有载体和营养提供, 若是这两者条件消失,自然病菌无处着落繁衍,也就跟着消亡了。
陆瑾这么一说, 众人都沉默了。
“这不太可能。”于大夫说,“就今晚,这么多人, 怎么也不可能将病患跟常人完全区分开来,就算进了观察区,七日内没有爆发疫病,难道真的就没问题了吗?而且陆大夫您也说过,病菌传播途径大多通过水源,京城这么大,地下水系四通八达,今日之前这些病患的排泄之物有没有污了水源,谁也说不准。再加上蚊虫鼠蚁到处都是,这……”
于大夫没有接下去说,可大家都沉重着心情点头。
“还有,今天去重灾区的官兵,人数也较为庞大,虽说回来之后按照要求都淋浴冲洗过,衣裳也换了干净的,可毕竟直接接触了那些患病者,说不定也已经染上了病。”
一个老大夫听此摆了摆手,“这其实还不是最让人担心的,毕竟我们都时刻盯着,有人一旦发病有了症状,能够立刻送进隔离区,老夫最怕的是城东城南那些人,水系发达,若是没有照着我们的防治方案直接喝生水的,不小心患了病,就怕再出现一个柳树巷啊!”
“那些个富贵人大老爷,怕是一直都以为城北城西才有疫病吧。”
“可若是一旦发现疫病出现在他们身边,跑的可比兔子还快,就今晚的事,明日一早,看着吧,定有不少官眷出城探望亲友。”
“家人都跑了,这个京城下一个跑的就是皇宫里的贵人,那……整个京城,岂不是就……”
“我夫人和孩子也还在这里呢呀!”
“我也是,是不是也得趁着消息没扩散之前将她们送出去?”
众人七嘴八舌,已经将话题拐到最糟糕的场景去了,顿时人心浮动起来,家中有人的恨不得当场回去通知她们整理包袱出城避难。
人都有避祸趋福的特性,陆瑾知道,可是现在最重要的是控制疫病,不能让人心先溃散了。
所以他敲了两下桌子,唤回他们的注意力,说:“宋大人刚才已经进宫去了,请皇上下令,封闭四方城门,整个京城只进不出,不管是谁都不能离开。也会请皇上下令,不管是谁,只有发现疫病,都会送到隔离区。”
陆瑾的目光沉静却冷然,众人都纷纷惊讶地看着他。
“我知道在场诸位大多一家老小都在京城,也知道大家的不容易,我也一样,不管是亲人还是爱人都在跟这个疫病做抗争,所以,也请诸位依旧全力帮助我,帮助所有人。这场跟疫病的战斗,若我们胜了,背后的亲友都能平安无恙,若是我们失败了,赔上的就是一家人的性命,一个京城所有人的命。”
“陆大夫一心为救命令人敬佩,可是却不知道皇上是否有如您这般的决心,与这一城人的生死在一起?”
敢问这话的是一个较为年轻的大夫,之前为丁香还出过一次头,年轻气盛地让身旁的老大夫给拉了一把。
皇帝的话是他们平头百姓可以议论的吗?
然而陆瑾希望的就是这位年轻大夫的一问,他说:“皇上的决心能下到什么时候我不知道,可只要他不走,这满城的人谁也走不了。若是他要走,那些高官厚禄之人必定先行跟着他离开,才能轮到百姓,那个时候,诸位想想是什么样的光景。我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我要控制住疫病,找到药物,战胜它们,而不是等到那糟糕的局面产生的时候,只能抱着亲人的尸体痛哭咒骂,这无济于事。”
“灾难已经产生了,如今到了最艰难的时刻,更需要大家众志成城,背水一战。人说保卫国家的将士最为勇敢,可我们医者,如今所做的却更加伟大,因为对抗的敌人是刀砍不到,剑刺不伤,只有我们手中针石草药才能战胜。”
陆瑾的目光一一看过所有共事过的大夫们,这些人中有御医,有回春堂的大夫,有其他在野的医者,也有两个寺庙的大师……共患难,共救治,短短几日的相处,便让陆瑾看到了他们仁厚道义的一面。
“陆大夫,你说怎么办吧?为了我的家人,我一定不能让疫病肆虐。”
“打仗也好,救人也罢,最怕的就是咱们冲在前面,后面当官的已经跑了,既然皇上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