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大人,可曾有女子向您吐露芳心?”
宋衡微微一楞,摸不准陆瑾的心思,便斟酌着说:“为什么这么问?”
陆瑾摸了摸下巴,戏谑道:“您是看不到,刚才就从这儿嗖地跳上那艘船,女子的惊呼就有好几声。接着在您轻松喝退无礼登徒子的时候,那落在您身上爱慕的目光可就更多了。最后拒绝田公子相邀那一刻,我都能感觉到那些哀怨的眼神,啧啧,您也太没情调了。”
宋衡是仔仔细细看了陆瑾的眼神,都是装模作样的惋惜,于是他提起的心放了下来,凑近陆瑾说:“别人爱慕的眼神我是不在意,就一个人,说什么我都得思量好几回,生怕回答不好惹恼了他。”
这人是谁?
宋衡的目光现在紧紧地盯着。
陆瑾带着通红的耳根视线缓缓滑到水面上,看见一晃而过的鱼尾,顾左右而言他道,“要是有根鱼竿就好了,今晚的晚餐就有着落。”
宋衡眉尾一扬,“那之前的问题就不问了?”
陆瑾笑眯眯回他:“大人若是想说的话,我洗耳恭听。”
宋衡于是在甲板上坐下来,拍了拍身侧,邀请陆瑾一起。
只见西边太阳已经渐渐往下落,阳光余晖洒下,仿佛将水面镀了一层金色,漂亮极了。
天儿已经不热,坐在甲板上正合适,陆瑾于是便跟着坐下来,宋衡于是道:“当初年幼无知,来过几回,喏,就跟那些一样,男男女女坐在一起,白天聊天吃茶听曲奏乐,晚上逛花灯看庙会,时不时地就会有姑娘过来说话,或一人,或几人,那些眼神,那些心思,我都懂,只是可惜……”
宋恒摊了摊手,“光棍至今。”
年纪轻轻的英国公就像一块肥肉,家中有适龄姑娘的人家都紧紧盯着,刚成年那会儿,宫里宫外所有人都关心他的终身大事。
那时候年少不懂事,宋衡脸皮也没厚成现在这副德行,好友相邀抹不开面子就去了……接着乞巧节这一天内偶遇了丢香帕的姑娘,平地摔倒的姑娘,还没碰上就哎哟一声的姑娘,还有这种跟着好友一起来的姐姐妹妹,各种姻亲连带的……没了平日的矜持,趁着乞巧这个特殊的日子,各种大胆的事儿都做了。
然而宋衡参加了两三年后,顶着养伤养病的名头所有邀请全推。
“你知道为什么吗?”
陆瑾想了想道:“都是姑娘,没有公子是吗?”
宋衡哈哈大笑起来,连连点头,“是啊!”
一早就知道自己性向的宋衡,也期待过乞巧节寻个终身伴侣,可惜没人能发现他的渴望。
他看着陆瑾,忽然凑近陆瑾认真地问:“阿瑾,你可介意我喜欢的是男子?”
宋衡的脸就在陆瑾的面前,似乎呼吸间气息都能交融在一起,陆瑾想要往后撤脑袋的,可不知怎的没有动,那双深幽的眼眸中倒影着他,也吸引着他。
他最后摇了摇头,“不介意。”
宋衡笑了,那笑容从内心而出,溢满脸上,他说:“我真高兴。”
两人坐在甲板上看着太阳整个西下,在余晖消失之前,宋衡打破这个宁静,他说:“走,用晚饭去,等晚点,咱们去看花灯,庙会也热闹。”
他站起来,弯腰伸手给陆瑾,陆瑾握着他的手,被拉着起了身。
余晖将他俩的身影拉长,倒影在甲板上延到水中,仿佛两人相依。
到了晚间,这就更加热闹了。
彩灯挂起,五颜六色,各式形状,却也照得整条东街巷口清楚明亮。
小摊贩们乘此机会支起摊子,街上两边摆满了各式小玩意儿,首饰香粉,帕子荷包,鲜花香草,还有小零嘴儿应有尽有,都是些费不了几个钱的,却能轻易讨得姑娘小姐们欢心的东西。
他们知道,这天的男人们最大方不过了,嘴巴裹上蜜,吉祥嘱咐的话儿一串一串,就是价钱高一些,也卖的出去。
今日离府前,管家是特地嘱咐过宋衡的。
“庙会人拥挤,大人可得顾着点陆公子,可别让人给冲撞了。”
宋衡牢牢记住这句话,带着陆瑾毫不犹豫地冲进人群中,随着人流往庙会而去。
人太多,为了防止陆瑾被人冲走,他时不时地得拉一把胳膊,搂一下肩膀,或者稍有不慎,被人流往陆瑾身上靠一靠,身体贴一贴。
这样持续了一段时间,忽然手上被轻轻一握,宋衡侧过头,顺着相握的手看向陆瑾,只见后者在灯火的映照下,眼中有笑,带着揶揄。
似乎在说什么时候武艺高强的宋大人还能被这些人撞地身形不稳,左右摇晃?
宋衡被看破了心思也不恼,干脆将陆瑾的手牢牢握住,往自己的身边一带,低头凑到陆瑾的耳边说:“跟紧我。”
人多声音嘈杂,不喊大声根本听不见,宋衡不想扯着嗓子喊,所以那嘴唇几乎贴在了陆瑾的耳鬓上,烫的陆瑾差点蹦起来。
他瞪着眼睛,捂着自己的耳朵,宋衡瞧着他受惊的模样,心情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