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史勇一坦白, 这里围观的女人对小红有多厌恶就有多厌恶。作为小妾,不安分守己, 恭顺大妇,伺候丈夫, 居然敢包藏祸心, 撺掇丈夫厌恶正妻将自己扶正, 简直胆大包天!家里若有这样的小妾,掌掴发卖都是轻的, 打死才能消心头之恨。
然而这里有多少做母亲的,哪怕再讨厌小红,可对这无辜的孩子却狠心不下来。
听着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啼哭声, 堂外便有人不约而同地请求张大人先让小红奶了孩子。
连李家母子对此也未说什么,陆瑾至始至终不发一言,他只是看了一言梁夫人怀里的襁褓,扬了扬眉。
这个案子明明已经很清楚了,可就是接二连三发生各种意外, 张知县也十分无奈, 不过他自诩一方父母官, 心系百姓。既然苦主们都不反对, 他也就顺应民意同意了。
于是梁夫人抱着孩子走到小红和梁秀才身边, 跪着的这两人赶紧起身。在将孩子交给小红的时候, 梁夫人着急地压低声音说:“冯捕快说你爹已经下牢了!”
梁秀才在看到张知县身边没有梁主簿的时候, 便已经有不好的预感, 没想到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他差点站不稳,慌张的心理下他一把扶住或者说抓住小红的胳膊,急促地说:“你快想想办法,千万不能让他说出来……我不能有事,知道吗?想想孩子吧……”
小红清晰地看到梁秀才眼里的闪烁和逃避,还有浓浓的恐惧。
孩子到了她怀里便停止了哭闹,小红抱着哄了哄,便见一个婆子走了过来,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说:“跟我来吧。”
小红离开的时候被史勇唤住了,他望着她怀里的孩子,情绪有些激动,“这就是我……我那外甥……”他错了措手,看起来很想抱上一抱。
小红点了点头,将孩子抱得低一些,好让他看得清楚。
史勇看着,目不转睛,嘴里不停地夸道:“好,长得真好看,像……像极了你,以后一定是个英俊的小伙子。”
小红看着他,一行泪不禁再次落下来,“勇哥……”
“你还要不要喂孩子,若不是不畏,就回去跪着!”这时,前面领路的婆子转身警告道,“大人仁慈,可不是让你们说话来的。”
小红被骂的委屈,努力将眼泪收回,她对史勇说:“勇哥,为了孩子,求你了……我,不会让他忘了你的,好不好?”
说完在婆子眼里的目光下走向公堂后方,那里已经架起了一扇屏风,将周围的视线遮挡住了。
小红的话犹如锤子一样砸在史勇的心里,他望着那扇屏风许久,满眼的深情不舍,然而想到昨晚,那些人的手段,脸色又是一白。
那副模样看在他人眼里是兄妹情深,可在陆瑾的眼中却是一对彻底的狗男女,再加上那姓梁的,恰好凑成无敌三贱客。
史勇犹豫了很久,终于他对着张知县疯狂地磕起头来,大声喊道:“大人,都是小人的错,小人有罪,罪该当死!是小人一时犯了糊涂走岔了路,跟他人无关啊,都是小人一人的主意,请大人明察!”
那头磕得砰砰直响,很快肿了破了皮,出了血,可他还是没有停下来,仿佛就要磕死谢罪一般。
张知县顿时震怒起来,口供就在他的手里,上面写的一清二楚,这史勇是打算将罪责一应承担,好放过梁家!
惊堂木拍地重重一响,“来人,阻止他!”
官差迅速地抓住他的胳膊,将他压住抵在地上不得动弹。
“大人,真的是我一个人,求您让小人死吧,让小人给李老爷偿命吧!”
“大胆史勇,谁有罪,谁无关岂是你一言而论?事实就是事实,一切依律行事。本县且问你,你在李父粥中放的海鲜之物,是从何处来?”
史勇顿了顿,说:“是,是小人私下所购,带进李家。”
“是吗?”张知县冷笑道,接着抬头吩咐,“来人,将丫鬟翠儿带上来。”
翠儿是梁家买来给小红差使的小丫鬟,小红常常指使她上街买这买那,是个活泼的丫头。可是现在她低着头,在官差的带领下安安静静地走到堂前跪下。
梁秀才瞪着她简直眦目,放在身侧的手终于害怕地抖动起来。
屏风之后忽然传来一声孩子的哭喊,也不知道小红做了什么惊了他。
张知县问:“堂下跪者何人,与秀才梁言,妾室小红及史勇是何关系?”
翠儿老老实实地回答:“禀大人,奴婢名翠儿,是梁家买来的奴婢,给姨娘小红当丫鬟的,姨娘前一段日子常常让奴婢去找史勇,十一都是认识的。”
张知县点头,说:“下在李老爷粥里的海鲜之物你可知从何而来?”
“是姨娘命奴婢去市口的干货铺子买的,再……再偷偷交给史勇。”
史勇张了张嘴,连忙否认,“不是,大人,是我自己买的。”
“你闭嘴。”张知县对他吼道,然后再问翠儿,“你说的可是实情,可有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