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知县来这水桥县还太短, 公文案子还多依仗衙门里的老人,是以对于陆瑾这个案子, 他本还犹豫梁主簿会因为姻亲的关系而向他求情,可最后没想到梁主簿如此公正公义, 只字不提放了陆瑾不说, 还提出了诸多疑点, 让张知县秉公办理。
张知县在公堂之上心中早有决断,陆瑾并非直接的杀人凶手, 自是不能判了死刑,可他不顾病人安危糊弄家眷动了刀子这就犯了错,而且还闹出了人命。不管之前的李老爷病情究竟如何, 这人忽然没了总是事实,是以对于陆瑾,他决定判了五年牢狱,想想也就够了,也算给梁主簿一个面子。
第二日到了衙门, 他正要吩咐下面准备升堂, 却忽然发现自己的案桌前, 镇纸之下压着一张名帖, 名帖之下还有一个信封。
都说钦差大人已经到了江州府, 听说还受了些伤, 正在休养之中, 张知县纳闷这钦差大人的名帖怎么会在这里。
然而等揭了信封, 看到信中内容之时, 他直接震惊地晃了一下身体,难以置信的模样。
梁主簿就等着张知县下令,他恭敬地站在案桌之后,却迟迟不见知县大人吩咐,便抬起头,疑惑这封信里究竟说的是什么,让大人大惊失色。
“大人?”梁主簿小声地询问道。
张知县再次细读了这份信,之后目光落在梁主簿的脸上,后者正毫无所觉,一副为大人鞠躬尽瘁的模样。
张知县眯起眼睛,隐晦不明地看着他,接着大声地说:“来人,将主簿梁方去官职,押入大牢等候审讯,将秀才梁言,其妾小红捉拿归案,另着人立即去烟翠楼抓捕史勇,不得有误!”
周围的官差听此都惊了一惊,忍不住看向梁主簿,接着又回望张知县,仿佛在说:大人,小的没听错吧?
梁主簿感觉自己幻听了耳朵,他发白着脸色,看着一脸冷冽的张知县忍不住问:“大人,这是为何?我儿,我儿做错了什么要抓他。”
张知县冰冷的目光朝周围官差一瞪,吼道:“没听到本县的命令?还不快去!如有违抗者,格杀勿论!”
声音之大让整个大堂乃至堂外仆役都听得清楚,这会儿再没什么疑惑的,平日里与梁主簿关系较好的官差纷纷上前抓住梁主簿的胳膊将他按跪在地。另有两队官差,一队去了梁家,一队前去烟翠楼。
“大人!大人!属下多年来兢兢业业,为诸位大人分忧未敢懈怠,属下不明白,究竟做错了什么让您如此震怒?”梁主簿抬起头,艰难地恳求道,“难道是这份信,可到底写了什么,连属下犬子也一并牵连,大人,可否容属下解释,就是死也让属下死个明白呀!恳求大人,给小的一次机会”
梁主簿不敢托大,对着大理石地砖狠狠磕头,不一会儿已是乌青,面容狼狈,言辞恳切就希望张知县能有一丝恻隐之心,给他一线生机。
他虽不算个小官,可好歹是个大吏,经过好几个县令,这察言观色的本事已是炉火纯青。今日看张知县连问都不问,一点脸面都不给他,可见是发生重大之事了,他虽然一时想不明白自己或者儿子做了什么惹了大祸,可先求县令高抬贵手却是错不了。
然而张知县却不为所动,那张脸黑如墨,带着显而易见的恼羞成怒,指着梁主簿骂道:“好好好,到现在还敢糊弄本官,你倒以为在这衙门里这么多年可以为所欲为?本馆真是小瞧你了,行,你想知道为什么,你自己看,看看这本官该怎么判,是流放还是死刑?”
那几张信纸被砸在梁主簿脸上,他赶紧捡起来看,然而越看越心惊,脸色越看越惨白,到最后整个人抖了起来。
这是口供呀!
他不知道,他真是一点都不知道自己那混账儿子瞒着他做了这些事!他还傻傻地认为这是天策良机,该是陆家姐弟去死的时候,没想到是自己的儿子干的!拿起石头不仅咋穿了脚背,还直接砸死了全家!
心瞬间凉透,他一点也不怀疑这份口供是假的,可是不能就这么认罪,不然他秀才儿子完了,梁家完了。
想到这里,他匍匐到张知县脚跟前,狠狠地再次磕头,辩解道:“大人,我儿功名在身,求学于书院,他是万万不会做这等恶毒之事,还请您明察,况且陆瑾与他虽有嫌隙,但毕竟是姻亲,打断股连着筋,他绝对不会,肯定是搞错了。”
“搞错?钦差大人亲自督办,怎么会错?”张知县冷笑道。
钦差?
果然!
梁主簿心下一凉,原来还是没有阻止他人前去报信。
“钦差大人为何会……”陆瑾不过是个小小大夫呀,钦差大人若是帮忙,梁主簿认为与知县大人打声招呼便罢,怎还会深入调查?
张知县道:“杨大人就是因为刚正不阿,敢言他人不敢之事才被皇上钦点为钦差。他信上所说,微服途径山林,遭强人所害,是陆瑾陆大夫妙手回春救他性命,陆瑾医术之高明,他并不相信会医死李老爷,故派人调查,果然凶手另有他人。他又言明,梁秀才殴妻成瘾,陆瑾曾替姐出头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