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王府里,没有大摆宴席,也没有张灯结彩。
桌子上,是酸菜鱼,是馒头与包子,是时令小菜,是青椒炒肉丝。
一切从简,没有山珍海味,也没有歌舞升平。
元铁山,陈煜,温若松,温严,元青,元麟围坐一桌,温严的位置,靠近元青和元麟。
这样的一桌菜,搁在王侯之家,实在是过于寒酸了。
可温若松觉得非常的感动,若是元铁山真的用山珍海味来招待自己的时候,温若松心里会很难过……
喝了一口酸菜鱼的汤,不是那么的酸,盐有些重。
总是听老人家们说,盐吃多了,最是管饱,早年间曾有农夫上山干活儿的时候,拿着一口袋盐,拿一壶茶水,吃盐喝水,然后就在山上热火朝天的干一整天的活儿。
温若松说道:“老哥也真是的,竟然弄了这么一大桌子的菜,其实吧,我这个人吃饭不讲究,馒头就着咸菜,就可以吃了。”
元铁山打趣道:“说的这是什么话,你可以将就,可我不愿意啊,馒头就咸菜,当年老子吃的都要吐了,如今日子好过了一些,生活上可不能委屈了,再怎么着,也要对得起自己的五脏庙。”
温若松很知足,这一顿饭,人情味很浓。
哪怕从来没有真的推心置腹过,哪怕当年也只是萍水相逢,可细想起来,今时今日,已经走到了对立面,元铁山还是会出来迎接自己,还是会做一桌子的菜,来招待自己。
异地而处,温若松或许就没有元铁山这样的细致,这样的心胸了。
一边吃着,元铁山说道:“贤侄生的一表人才,可有了自己喜欢的姑娘?”
温严愣了愣,他做梦都没有想到武王元铁山的为人处世,是这么的随意。
温若松在一旁呵斥道:“问你话呢,好好回答你的叔叔。”
温严点了点头,柔和的应道:“大争之世快要来了,也没有心情成家了,先立业再说,叔叔们都是一世英豪,我虽然不才,也想尽量追上叔叔们的脚步,哪怕微不足道,可打点善后的事情还是能够做到的。”
元铁山哈哈笑道:“不错啊,你可是比你老子强多了,想当年,你老子规规矩矩的,遇到了自己喜欢的娘们,也不敢跟人家去说,遇到了扎手的事情,就像是傻瓜这样,站在那里等着别人去宰割,虽说不争就是大争,可我更喜欢你这种简单直接的读书人。”
温若松刚了一口鱼汤,听到这话,差点喷出来了。
辩解道:“这是什么话,我当年可没有那么怂吧。”
元铁山打趣道:“你当年怂不怂,你自己心里还没数了,天底下谁不知道,你是兢兢业业的才混到了今日的文官之首,若是真的意气风发,想来这些年来,各地士子所传颂的也不仅仅是你平素枢机宽厚可人了吧。”
“也不要限制你的儿子胡作非为,一个孩子,总是让他去做好事儿,不让他去干坏事儿,可好事儿做的时间长了,人也难免的会压抑,到时候恶的那面也会被无限的扩大,真到了那一步,你这个当老子的,恐怕也没有能力去力挽狂澜了。”
做人总得有一些癖好才行,元铁山喜欢狩猎,喜欢练武,喜欢带着自己手底下的人上青楼。
陈煜喜欢练字,喜欢研究阵法,也喜欢捣鼓一些酸涩的诗词歌舞。
而温若松,当年吃一碗饺子,都放不开嘴巴,支支吾吾的。
如今的温严,不管怎么看,都像是再走他老子的老路。
温若松听的很认真,因为元铁山这话也是真心话,自己的儿子,从小到大也太规矩了一些,要说唯一的癖好,就是爱干净,爱干净这个癖好,说实话,有些时候也是挺得罪人的,这个癖好谈不上一个好癖好。
温严举止斯文的应道:“多谢叔叔赐教,等我今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一定会好好地思考一下叔叔说的话,虽说暂时对我没有什么启发,可我想早晚都会受到启发的。”
元铁山道:“启发不启发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做人嘛,开心就好,爽快就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好,要是真的做出了对不起自己良心的事情,也要想办法去赎罪,去挽回。”
“你还年轻,这话不仅仅是我们大人给你们年轻人洗脑用的一句话,而是说,你真的还很年轻。”
“等把人世间的五味杂陈辛酸苦辣都品尝个差不多的时候,你也许就明白了。”
“但你的悟性好像还算不错,估计稍微遇到一两件扎手的事情,你就明白了。”
温严很认真的在听,这话说的很有雄辩之才,可也真的有道理。
元铁山没有说在苍云城发生的事情,也没有提起自己的小儿子。
这些话,也是元铁山的真心话,因为他有一件读不起自己良心的事情,他也尽量再挽回,哪怕明知道无法挽回,可也要继续挽回,直到自己寿终正寝。
庙堂风波也好,江湖风雨也罢。
作为一个过来人,元铁山对年轻人总是给予足够的宽容,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