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唐峰的计划,回归铸剑阁自然是要走官道,要经过各个州郡。 游历过江湖后,再去繁华大城里见识一下世面。 如今因为元正的缘故,只好作罢。 元正的万里烟云照的确很气派,可进食是一个大麻烦,经过繁华大城,难免会招摇过市,在客栈里大吃大喝实在是引人注目。 故此,也只能走绕路,避开官道,避开繁华大城,在野外尚能捕猎,偶尔猎食妖兽,也能轻松随意很多。 元正以为这样会让唐峰和师姐单容心生不满,可两人并无多大的反应。 唐峰道:“早些回铸剑阁晚些回铸剑阁,并无多大的分别,在路上我们师徒三人反而会放得开。” 单容没有说话,依旧背负着那个裹着黑布的剑匣,从始至终,元正都不曾见过那剑匣里到底是一柄什么样的利剑,既然出自于铸剑阁,想来也是一柄利器。 元正道:“我有万里烟云照,不妨我掏出一些银子,给师傅还有师姐去墨山郡买上两匹马,也能少些脚程。” 唐峰和单容和元正相处有许多不适应的地方,并非是在修行上,而是日常生活里。 在他们看来,元正阔绰子弟,大手大脚,而自己则只能游历江湖,风餐露宿,忽然间身边有了一个不知道深浅的钱袋子,极为的别扭和不习惯。 唐峰道:“我们外出是游历江湖,回去也是游历江湖,走一走也挺好。” 眼下四足鼎立,妖魔横行,马匹是极为重要的军需物资,已然牢牢地控制在庙堂门庭之下。 流通在世面上的马匹,纵然有好马,数量也是极为稀少,且价格高的离谱,便是稍微好一些的乙等快马,都能顶的上农户家里的地契一张。 元正只好作罢,师傅和师姐都在走路,他也不好意思骑乘而行。 一连三月,经过大小六州十八郡,元正三人总算是抵达了铸剑阁。 铸剑阁位于大魏西南,坐落于群山峻岭之中,对外只有一条绵长的山路。 初次来到铸剑阁的领地,元正心情颇为开阔,叠翠峰峦,山路十八弯,以及在瀚州地界没有的山清水秀,在铸剑阁方圆百里,都可清晰看见。 铸剑阁的山门有些陈旧,那张写着铸剑阁三个大字的牌匾也有些陈旧,字体倒是遒劲有力,宛若烛龙,说好听一点,有沧桑故意,有岁月传承。 说得不好听一些,后来的人,实在是没有本事给铸剑阁换一个气派的牌匾。 元正三人并没有顺着登山台阶而上,而是走了一条僻静的小路,悄悄地回到了铸剑阁。 铸剑阁的建筑布局倒是阁楼凉亭成片,殿宇虽不林立,但也是东南西北正中心各有一座。 作为一个二流的门派,铸剑阁在二流门派当中绝对属于拔尖的,铸剑阁有着其余二流门派没有的历史底蕴,谁也不会知晓,没落之后的铸剑阁,会不会有朝一日东山再起。 只是眼下来看,东山再起的可能性是不大了。 门庭之中,看似师兄弟们亲近和睦,私底下的明争暗斗不在少数,便是连各大长老之间,也有着党派之争。 至于阁主唐澜,深知这些,可凭借他一己之力,想要拨乱反正,又谈何容易。 徒弟与师傅之间,或许只是存在着师徒的名义,实际上也只是利益关系,犹如腐败的官庭,层层相护,又层层为敌。 唐峰将铸剑阁的情况尽数告知了元正。 作为一个纯粹的剑子,唐峰并不在意被元正知晓铸剑阁的真实情况,反倒是元正来到这里,还要上交黄金千两,当师傅的觉得有些对不起元正,实话实说,也能算是内心深处的自我安慰。 唐峰含笑道:“你是不是对我们铸剑阁有些失望了?” 元正摇了摇头笑道:“失望倒也不至于,铸剑阁也不是我的,猫有猫道,鼠有鼠道,我在这里修行,便是我的道,能遇见师傅你,更是好运,又何来失望一说。” 唐峰被元正的回复给惊到了,看似元正回答豁朗。 但这份来自于豪门世家的精明与干练,让唐峰有些难受,难受之地则在于自己这个当师傅的,只是恰好遇到了一个懂事的徒弟。 如果元正不是一个懂事的徒弟,当师傅的唐峰又该如何自处。 思量之间,便到了家门口。 一座四方院落,简单朴素,院落后方是一座孤峰,号称明剑峰,往东走约莫百米,是一片翠绿竹海,一条小溪从竹海中间潺潺而过。 四野望去,处处都是山峰孤峦,如多柄利剑从不同的方向朝天而上。 最为一个剑道门庭,铸剑阁整体而言的风水布局,还是相当不错的,也许这就是铸剑阁眼下糜烂不堪,却还没有销声匿迹的原因。 进入院落里,唐峰和单容没有着急进屋,则是拿起扫帚清扫院落,打扫内外屋。 一年多都没有回来了,这院落里的灰尘不说是可以埋人,也差不多了。 这样的粗活,对于单容和唐峰而言,也许不用亲自去做,只需要随意招呼一个外门弟子效劳一下即可。 可唐峰和单容还是亲自去做,这些琐碎的小事,他们去做的时候,内心竟然很平静。 元正很难想象这些年来,师姐和师傅究竟如何修行剑道,又如何在铸剑阁立足的。 所看所观,令元正的心里感慨万千,明明两位在剑道一途都颇有造诣,却又和寻常百姓没有多大的分别。 作为武王庶子,元正距离洗衣叠被,打扫做饭这种事情很远,从小到大,衣食无忧,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岂是潇洒快活可以形容的。 在那种环境里,元正闲时间自然是很多,闲时间多了,思考的也就多了。 他忍不住想到,唐峰和单容这样的清流,在浑浊不堪的铸剑阁里究竟是如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