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宁的潜在意思,一个是缉私队耗费的费用很大,第二个则是现在养着缉私队的钱,都是赵悦和赵家的钱,某种意义上,这可是养私兵的嫌疑。
赵悦自然是听懂了徐宁的话,他沉默起来。第一次来江南的时候,赵悦是带着五十万贯钱来的。这笔钱,可是赵家的钱,并不是朝廷拨的款。换句话说,建立杭州市舶司,朝廷可没有拨一分银两的款。
缉私队,尽管只有一千人,可也算是一武装力量了。兵马粮草,兵器营寨,还有船只马匹,这可都是要钱的。
养兵,可是要花钱的,而且花费还不小。一千人说多不多,可说少也不少。何况赵悦对缉私队的要求比较高,因此不管是各种待遇还有训练强度,都是高标准要求的。
在这样的高标准要求下,这缉私队花费,可就如流水一样,哗哗的不停了。半年来,十万贯钱就消失不见了。在徐宁看来,这缉私队可是十足的吞金兽。
让徐宁更为上火的是,建立衙门这半年来,杭州市舶司衙门可没有什么进项,而又养着缉私队这只吞金兽,可让他上火都快吃不下饭了。现在,光缉私队一个月的花费,都超过万贯钱。
为什么会如此之高,还是因为赵悦定下的标准高。缉私队的伙食、兵器、战马、船只都是最好的,而且兵士的待遇和饷银,都比禁军还要高,能不花钱大吗?
花钱大就算了,重要的是,杭州市舶司到现在,都还没有什么进项和收入。现在听着赵悦的话,还要在扩大缉私队队伍,要招兵买马到五千人,甚至更多,可让他整个人都紧张起来。
市舶司现在养着一千人都这样够呛了。真要养五千人,那一个月一年,要多少银两来养活?
徐宁的担忧,自然是有自己的道理了。赵悦也明白他的心思,沉默了一下,问道:“这半年来,市舶司没有征到多少税?”
徐宁苦着脸,坦诚道:“大人,这半年来,总共就只有五条来杭州的海船报过市舶司,然后我们按照一定的要求,征缴了一部分税,算下来,还不足五千贯。”
“只有五条船?”听到这数据,赵悦可不太相信。半年来,才五条船靠岸主动缴纳赋税,怎么可能。
徐宁解释道:“大人,当然不止五条船靠岸了,这半年来,来往杭州城的海船,最少超过一百条。可那些船只,进出咱们杭州城的时候,不是打着这个旗号,就是打着那个旗号,这些旗号,咱们市舶司也惹不起。所以,主动来咱们市舶司申报和阅实的船只,就五条。这些船只,携带的货物价值也不算高,所以按照相关条例,抽成都不到五千贯。”
赵悦皱眉问道:“市舶司惹不起?打的是什么旗号?”
徐宁犹豫了一下,道:“不是这个亲王,就是那个宰相大人,又或者是那个国公爷侯爷的旗号。”
说到这里,徐宁一脸无奈道:“大人,你不在,咱们市舶司,现在可都成为杭州城的笑话了。没有人多看咱们市舶司一眼呐。”
徐宁确实也憋屈,市舶司成立后,赵悦走了,都是他负责打理。走之前,赵悦都让人公开宣布将要对进出杭州城港口的船只按照市舶司相关条例进行阅实和征税。可惜,这半年来,来往杭州城的这些船只,大多数来头都很大,都是挂出各个后台背景的旗号。
没有赵悦在这里坐镇,徐宁又不敢多做主张。何况,市舶司刚刚建立,缉私队都还没有成型,想要缉私,都有心无力。
就算有曾永这个知府在背后支持,可那些进出杭州城港口的船队,几乎都竖起惹不起的身份。竖起来的旗号,不是这个亲王的船队,就是那个国公爷家族的船队。这些船队,仗着自己背后势力雄厚的背景,根本就不惧市舶司。
甚至,在徐宁带人去码头的时候,还被这些船队直接无视,让市舶司征税都变成了笑话。
这些事儿,徐宁之前都不敢多和赵悦说,现在赵悦回来了,倒是慢慢将市舶司目前遇到的困难都抖露出来了。
赵悦越听徐宁的话,整个人的脸色就越变得难看。市舶司初建,赵悦看来,困难和问题肯定是有的,却没有想到问题会变得这样恶劣。
特别是徐宁居然还让市舶司成为杭州城的笑话,更让他不高兴起来,沉着脸,赵悦一脸不悦道:“本官把这市舶司交给你,你就这样打理的??”
徐宁站起来,请罪和愧疚道:“大人,是小的有负大人期望了,还请大人责罚。”
这时候,曾墨开口了,他看着赵悦低声道:“相公,徐大哥这半年来,可操持着辛苦,你别怪他。”
按道理,这种事儿,曾墨是不应该开口的。可看着徐宁诚惶诚恐的样子,又看到赵悦一脸不悦,她不得不开口劝慰。
赵悦看着徐宁,脸色倒是慢慢平静下来。其实他自己也知道,这事儿,责任确实不在徐宁。但徐宁没有一点原因,也不是。
他叹了一口气,让徐宁再次坐下,才道:“这事儿,我知道了。你谨小慎微,本大人知道你的用心,不过,有时候,该强硬就强硬,一切有我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