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佑帝一开口,所有人都保持了沉默。就如司马光这样的重臣,面对已经统治这个帝国数十年的元佑帝,也不得不保持敬畏。
元佑帝看着下方的群臣,心里纵然有万千种想法,这一刻却憋住了。庞大的天下,就是靠着这些士大夫官僚官绅治理着,这些人,已经是大周朝统治的核心了。就算是元佑帝对眼前大多数官员不满,可也么有勇气说把这些人都赶回家去。
只是,看着官员众臣都反对赵悦的意见,他终究是忍不住心中的一股气,缓缓道:“赵悦说的话,是不是戳到你们的痛处了?”
司马光抬起头,和元佑帝对视着。这种场合,也只有他这个执宰能和元佑帝说上话。他缓缓道:“皇上,赵悦言论,简直一派胡言。我等食朝廷的俸禄,自然以朝廷之事为重,岂容黄口小儿血口乱言,诋毁百官?”
说到这里,司马光顿了顿,再次高声道:“自古以来,就没有士大夫和官绅纳粮纳税之说。朝廷困乏,这是事实。但不能因为朝廷困乏,就要天下官绅贡献自己的家财?要是这样,那这天下不是乱套了?这天下官绅,如何自活?”
司马光语言更为严厉了一些,瞪眼看着赵悦,一字一句道:“皇上,这是动摇天下根本,动摇我朝统治的的根本之策啊!万万使不得啊!”
司马光一开口,下发的群臣,自然有了胆气。事实上,大周朝的士大夫的胆气一直都很足,或许这些人会敬畏皇家,但要说惧怕,那就有些过了。
特别是那些御史,更是以被皇上责骂和责罚为荣。司马光一开口,下方的群臣,自然附和起来。
“是啊,皇上,这是动摇国朝统治根本啊。”
“要官绅百姓一体,那官绅都不为朝廷做事了,那这天下谁来治理?靠那些平民百姓吗?”
“求皇上责罚赵悦,革除其功名,逐出汴京城!”
一时间,下方再次嗡嗡嗡的吵闹起来了。吵闹的最核心的事儿,还是要请求皇帝革除赵悦现在即将获得的功名,甚至还要逐出汴京城。
站在一边的,听着众人的各种指责,各种讨伐自己的声音,赵悦心里暗暗发苦,暗叹了一声,看来自己可真是得罪司这些人了。
或者说,自己这一下子就得罪了这天下的官绅群体了。等到今天殿试的情况传播出去,估计自己就要成为过街老鼠,成为天下官绅们最不欢迎的人了。
看着周围人那种神情和语气,赵悦明白,或许就是这汴京城,自己估计也立足不得了吧。
想着这些,赵悦开始想着是不是该给自己找条后路,该给赵家找一条后路了。实在不得,干脆就去海外称王称霸算了,这时候的台湾、或者是菲律宾这些地方,可都还是未开化之地。
只是,想要要远离中原这花花世界,赵悦心里也有不甘心。他不后悔说出这些话,只是觉得自己就这样灰溜溜离开大周,实在是不甘心啊。
可是大周朝积贫积弱的弊病,已经到了非不改的时候了。堂堂一个偌大王朝,每年财政赤字惊人。按照元佑三十年的财政预算,整个大周朝其实都在卯吃寅粮,已经开始征收后面五年的赋税来填补这一年的亏空,可见大周朝这盛世之下,到底隐藏着多大的统治危机。
就拿去年黄河大水的事儿来说,偌大的国库,居然拿不出足够的银钱来安置灾民,还得考百官捐献以及各种官绅的施舍,才勉强把受灾的百姓给安顿好。这事儿,在赵悦看来,简直是不可想象。
周围的职责和质问,乃至谩骂,赵悦都充耳不闻。这一刻,他忽然感觉有些孤寂,有一种说不出的世人皆醉我独醒的孤寂感。
这些人是看不出大周朝存在的弊病吗?显然不是,只是所有人都没有勇气去打破现在的统治利益,也不敢去打破。
赵悦忍不住看向了王安石。在另外一个时空的北宋,王安石主持的北宋变法,是想要改变北宋如大周这般的命运和困境。只是,他的变法,终究是失败了。
这时空的大周朝,一样存在和北宋的困境。只是,这时候的王安石,似乎并没有如另外一个时空那种勇气和魄力,也没有那种真正的权力却改变这一切。想着这些,赵悦微微一叹。
在百官职责赵悦的时候,元佑帝都在打量赵悦的表情。他从赵悦的脸上,并没有发现恐惧和害怕,也没有后悔。赵悦脸上的表情,居然只有一种失落和无奈。
他到底在想什么?元佑帝这时候,都无法看清楚赵悦的内心了。这种感觉,让元佑帝十分不喜欢,却又对赵悦另眼相看。
元佑帝开口了,他看着赵悦,神色平静问道:“赵悦,现在你怕不怕?”
元佑帝一开口,所有人再次闭嘴,大殿再次鸦雀无声起来。
曾布一脸担忧看着赵悦,王安石则沉默不语。和赵悦一起来大殿的大多数士子,事实上已经被大殿里发生的事情给吓住了,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
原本一场走过场的殿试,没想到转眼之间,就成为了百官讨伐责问赵悦的大戏。这对于大多数没有见过世面的新科士子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