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夜里,一场酝酿了一整日的暴风雨已然来临。
伴随着一道轰隆声,电闪雷鸣之间,暴雨倾盆开始如水柱一般倾泻而下。滴在屋檐上,又再次汇聚成了水柱,流到了地面上。
泥土不断地吸收着来自天空中的水分。可这雨却似乎怎么也小不了,地面上的水逐渐也汇聚成小溪,从高处流向低处。
三贝勒府里,董鄂氏看着摇篮里正发着高烧的儿子,心急如焚。
“乳娘呢?不是让小厨房熬了药给乳娘喝下么?还不快过来,喂小阿哥喝药?”
董鄂氏看着自己儿子满脸通红的样子,心都快要揪在一起了。她疯狂着,不停地走来走去,吩咐着别人做事情。
就是为了,能够让自己的思绪稍稍转移,不要再沉浸在她儿子病了的这件事上。
丫鬟香草见董鄂氏如此,眼里闪过一丝无奈,说道:“福晋…乳娘喝了药了,方才都喂过小阿哥了。可小阿哥…”
“小阿哥喝不下去啊!”
药要喝下去,要被人消化,总是需要一些时间的。这么几个月大的孩子,又能喝多少药下去呢?
“轰隆——”
伴随着天边再次一道炸雷响起,原本情绪稍稍好了些的孩子,此刻再次又放声大哭了起来。像是被这雷声给吓着了,怎么哄也哄不好。
“别哭了别哭了,额娘在这里呢。”
董鄂氏抱着孩子,一直摇晃着他。可孩子却越哭越厉害,到最后声音都快要沙哑了。
乳娘此时又被灌了一肚子的药,从外头硬着头皮就走了进来。她脸色同样不好,甚至已经有些抵触给这小阿哥喂奶了。
她难道就不是人了?
整天被董鄂氏吆五喝六的,现在更是强迫着她一碗一碗的苦药喝下去。若是有用也就罢了,偏偏根本就没用!
小阿哥喝了她的**,结果仍然这样。既是如此,他们不知道想想法子,还是让自己不停喝药不停喂奶,真是…
乳母这样想着,心中的怨气就更重了几分。甚至,心底里已经开始多了几分诅咒的意思了。
“春娘,快过来喂小阿哥喝药!”
董鄂氏抱儿子抱得久了,见他仍然没什么好转还是一直哭,心中也觉得烦躁不已,这便叫了一声身边的乳母春娘。
春娘听董鄂氏叫自己,头皮一麻,上前就道:“奴婢的奶水喝了,也不见小阿哥有所好转,不如…”
不如,还是再想想别的法子吧?
这样继续高热下去,怕是不大好。即使是救活了,高热太久,也容易将脑子给烧坏的。
“有工夫说这么多,不如赶紧过来喂奶!”
董鄂氏却是根本听不进去,勒令春娘赶紧过来以后,就问身边的香草道:“香草,贝勒爷呢?”
都这个时候了,难不成还在蓉儿,或是在侧福晋田氏那里?
“贝勒爷…贝勒爷今晚在侧福晋那儿。”香草想了想,说道:“侧福晋月份也不小了,贝勒爷怕是要在侧福晋身边陪着的。”
刚过门不久的侧福晋田氏,如今也有孕在身。虽然还没生产,不过宫里的太医却说是个男胎。
田氏与胤祉在礼部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了,互相之间的情分,甚至已经超过了对董鄂氏的。加之董鄂氏自孩子有恙以后时常闹腾,胤祉已经是郁闷不已了。
类似于借着孩子身子不好将胤祉请过去的事情时有发生。最近,胤祉已经不大理会董鄂氏这一招了。
香草估摸着。即使是这个时候告诉胤祉,孩子真的不大好了,怕是胤祉也不会相信的。
俗话说狼来了,便是如此了。
“在侧福晋那儿,你不会过去叫么?小阿哥都这般了,身为他阿玛,他难道就不应该过来么?”
董鄂氏自然是心有不服了。再次吆喝着,就要打发香草过去。
可惜…胤祉早就被董鄂氏给消磨得一点儿耐心都没有了。上一回,胤祉说要请梁太医过来,还遭到了董鄂氏的拒绝。
并且…拒绝的理由,还让胤祉觉得十分可笑。
“梁太医是佟家的人!四福晋怕是早就不希望我儿子活着了,你去将那姓梁的给请过来,不是给我们儿子下了一道催命符么?”
“你这是安得什么心?”
胤祉当时就笑了。
他安得什么心?他也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好起来罢了。
梁太医擅长千金方,更是医者仁心,不因为董鄂氏害过佟佳习梨肯来就很不错了,这董鄂氏竟然还说三道四,觉得别人会害了自己的儿子。
胤祉不想再和董鄂氏说下去了。从那以后,董鄂氏再想请了胤祉过去,胤祉便就更少理会董鄂氏了。
与这样的一个人说话相谈,实在是让人身心疲惫。
…
这一夜,胤祉没有理会董鄂氏。
董鄂氏看着自己的儿子满脸通红的样子,头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做孤立无援。好像这个世界,没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