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阿哥所以后,佟佳习梨安置了下来,看着周遭熟悉的一切,心中觉得无限的安宁。
黄花梨木的家具,淡淡的安神香的味道。蒲团上阿娇慵懒地翻着身子,坐在桌案前瞧见露出枝丫的海棠花。
入夏以后还能见到海棠,着实是不容易了。
世人皆感叹海棠无香乃是遗憾,可海棠生得如此娇艳,却又能够保持着无香的品质,又如何不是一种不易呢?
遗憾,有的时候往往却是另一种美。
“去将我的纸笔拿过来。”
佟佳习梨看着窗外的这一枝海棠花,心中忽然就多了一种想要作画的心思来了。
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
李白写下这首诗时带着多少惆怅。偏偏这么一枝红艳,似牡丹却又似窗边的这么一枝海棠。
佟佳习梨却不愿平添这么多的哀愁,便在描绘下了这一幅画卷以后,提笔又写下了:“枝间新绿一重重,小蕾深藏数点红。爱惜芳心莫轻吐,且教桃李闹春风。”
海棠娇艳,花朵本就不该那么多愁绪的。
桃夭两个月时间没有在佟佳习梨的身旁伺候着了,如今倒是伺候着佟佳习梨磨墨画画。看着洁白的画纸添上颜色,也忍不住感慨。
“福晋这海棠花画得真好看呢。奴婢春日里整日都在这阿哥所里待着,却从未注意到有这么好看的海棠花。”
桃夭笑着说道:“还是福晋心细,总能发现这微不足道的美丽来。”
“可不是么?世上美丽的东西很多,可却缺少发现美的眼睛罢了。”佟佳习梨说着,恍惚间却又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般。
今日她作画,窗外竟是一直都安安静静的,没有什么声音。
往日里,院子里总是会多一个喋喋不休赏花的董鄂氏的。当初董鄂氏小产,如今倒是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了。
“最近,三福晋那边情形如何?”
佟佳习梨想起这件事来,不免就问了桃夭。
说到这件事情,桃夭的脸上顿时就露出笑容,眉毛扬了扬,说到:“最近三福晋那儿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呢,可安生了。”
“您瞧瞧,没了三福晋整日在外头聒噪,咱们的阿娇都胖了些呢。”
“为什么是自身难保?”佟佳习梨问道:“之前不是说小产需要休养么?”
难不成是身子出了什么问题,所以才不能够出门的。
“三福晋当然不甘心安安静静的了。”桃夭道:“可是荣妃娘娘管着她呢。之前三福晋有孕时嚣张跋扈也就算了。”
“如今没了孩子失去了仪仗,加之又是她自己作死才没了孩子。如今荣妃娘娘那儿,还能给个好脸色不成?”
“虽说没有给三福晋立规矩。可是荣妃娘娘发了话,若是董鄂氏性子再是这般乖张,那便要给三贝勒纳妾了。”
董鄂氏与胤祉之间夫妻情本就平淡,董鄂氏性子张扬希望牢牢抓住胤祉,自然不愿让荣妃给胤祉纳妾。
如此一来被拿捏住了短处,自然是只能安安生生的了。
“她那里安静,我这儿也安生些。”佟佳习梨瞧了瞧墨迹已经逐渐干了的画卷,说道:“这画找个时间装裱起来吧,我倒是满意。”
说罢,觉得稍稍困倦的佟佳习梨,这便就先行去歇着了。
佟佳习梨离宫的两个月时间里,宫中也一直安生,没有发生什么太大的变动。
无非就是大阿哥与太子之间时常有些摩擦,宫中就是苏麻喇嬷嬷那儿眼神不大好的事情一直牵扯着康熙爷的一颗心。
苏麻喇嬷嬷眼神不好以后,底下的两个孩子就只能由着其他的嬷嬷教导着。太后本就喜欢清闲,也就只有温宪公主偶尔过问一下。
和嫔瓜尔佳氏得知这个消息,就将静怡公主要到了自己的膝下去抚养。
如此一来,寿康宫里头倒是就只剩下了一个孤零零的十三阿哥了。
…
这夜,胤禛一直在乾清宫待了许久,才趁着夜色回到了阿哥所。
就着之前孔庙祭祀与汉学一类的事情,康熙爷与胤禛说了许久。其中又牵扯着不少以后要处理的事情,胤禛光是想一想,就觉得肩头上的担子怕是有些重了。
点点星辰之下,白日里睡了许多的佟佳习梨,这个时辰倒是有些睡不着了。
初夏的京城,夜晚的空气还算凉爽。穿着一件薄薄的衣裳,佟佳习梨就坐在院子里等着胤禛回来。
偶尔的一两声蝉鸣,倒是也能添几分韵味。
苏培盛帮着胤禛在前头提着灯笼,到了阿哥所门前,灯笼的亮光就已经照到了前头正坐在石桌上的佟佳习梨。
佟佳习梨面前一壶茶一碟子的点心,正百无聊赖地啃着。
胤禛沉稳而又厚重的脚步声传来时,佟佳习梨不由地就回了头。
“回来了?”佟佳习梨走到胤禛跟前,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胤禛才道:“怎么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