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守忠在琢磨着沈安给的方子,倒也知趣,不来打扰他们说话。
“你是怎么进的宫?”
“某家中穷,爹爹……说某太能吃,不好养……”
王崇年依旧是笑眯眯的模样:“我爹爹杀鸡的时候,顺手一刀就割了某的东西,就用鸡毛杆子捅在那里,顺手还抹了一把柴灰……然后就用那鸡给某吃了补身子……”
沈安只觉得心中发寒,可王崇年却是满不在乎。
这种割法,能活下来就算是幸运。而进了宫中之后,能被赵仲鍼看中更是幸运。
“你的运气不错!”
“是。”
一路到了寝宫外,王崇年竟然也跟着,这让沈安的心中有些没底。
赵仲鍼那厮是想做什么?
“圣人,沈待诏来了。”王崇年在殿外通禀。
“你来了。”
曹皇后显得很是云淡风轻,仿佛病倒的不是自家夫君。
“是。”
沈安很纠结,作为一个假郎中,他担心自己哪天被人揭穿了,然后身败名裂。
可在看到赵祯之后,他觉得那些担心都是多余的。
眼前的帝王躺在床上,他的双目无神,察觉到了沈安进来,他微微动了动眼睛,说道:“朕还好。”
他不喜欢沈安说的那些,什么清心寡欲,什么远离女人。
什么都不享受,那还是人吗?
“是。”
沈安没法,但曹御姐就在身后,他必须有所作为,否则就是莫不关心,敷衍了事。
“陛下,您这病……恕臣直言,无需诊脉……”
“咳咳!”
侧面一个咳嗽声打断了沈安的话
这谁那么没礼貌?
“老夫王翔。”
这是个四十余岁的男子,胡须很长很光亮,头发乌黑亮丽,面色淡然。
“此次给陛下诊治是老夫为主,听闻待诏医术无双,某想请教……”
随即一堆术语就出来了,什么经络,什么补泻,什么温凉燥热……
曹皇后就在边上看着,她也很想知道沈安的医术是否真的那么神奇。
沈安淡淡的道:“医术传承多年,可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一个人的身体要紧的是根底。根底牢,那么病就好治。想必你也在头痛陛下的底子吗?”
赵祯的身体从来都不算好,算是有些先天弱。
“你莫要顾左右而言他。”王翔走近前来,目视沈安,“你什么都不懂,老夫想请教……你是用什么来给官家治病?这里是宫中,床上的是官家,岂可任由你这等师从不明的人来给官家治病……圣人,臣请告退。”
这是要撂挑子了。
你们要让沈安这个骗子给官家治病,老夫就回去。
这就是同行相轻。你要请他来,那我走。
说是换在别的朝代,王翔的话一出口就是怨望,脾气不好的帝王会令人把他打个半死。
曹皇后不喜欢这种胁迫的语气,不过王翔的医术了得,她以后也有倚重之处,所以只得忍住了急躁的脾气:“且看他的诊治。官家的身体重要,谁说了都不算,要他觉着好了才算。”
赵祯一直在听着,此刻却微微点头。
“朕先前梦到了先帝……”
卧槽!
曹皇后变色,王翔变色……
病人梦到这个可不是吉兆,用违心些的说法就是那个啥……
陈忠珩的眼中多了水光,低头擦了一下。
赵祯看着屋顶,缓缓的道:“先帝问朕……我儿,你来作甚?朕说……孩儿来看爹爹。”
他偏头看着曹皇后,微笑道:“先帝身处雾气之中,看不真切。朕正想问问他可好,就听到有人说沈待诏来了,就迷迷糊糊的醒来……”
曹皇后的目光转动,说道:“刚才谁通禀的?”
外面有人说道:“圣人,先前是小郎君那边的王崇年通禀的。”
曹皇后点点头,对沈安说道:“幸而你来了,如此,你给官家看看。”
赵祯看着沈安,笑道:“朕此刻想起了前唐太宗的故事,沈安莫不是朕的尉迟恭和秦琼?”
沈安一怔,心想这个故事不是我给赵仲鍼说的吗?怎么传出来了?
赵祯笑道:“昨日仲鍼来探病,就说了这个故事,说自己血气足,可以守门……”
原来如此。
赵仲鍼是通过这种方式来告诉赵祯,赵曙不是白眼狼。
那个少年长大了。
王翔说道:“官家,少说话。”
“我说……”
沈安有些怒了,偏头看着王翔说道:“官家睡多了,人一点精神都没有,就该说说话解闷,你这是想让他变成呆子吗?”
王翔冷冷的道:“张口气就泄,官家要静养。这些你不懂,莫要误导了官家。”
他真的是看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