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啊!以后宫中会多一个人……也要习惯才好。”
曹皇后的脸白了一下,“官家可是决断了吗?”
这件事赵祯磨蹭了多年,终于是出结果了。
赵祯点头道:“是,朕时常觉着身子沉重,若是再拖下去……这江山社稷怕是会出问题,不能了啊!”
他双手紧紧握着茶杯,仿佛从那里能汲取到温暖,再抬头时,已然是虚弱的苦笑。
“我从未想过退下来,只是想到死亡……我就浑身发软。”
这一刻赵祯再也没了掩饰,他的无力让曹皇后觉得心中冰冷。
她发誓从未见过这么虚弱无力的官家,哪怕是那次有人谋逆时,他也只是慌乱而已。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朕想参透,却参不透……”
赵祯艰难的站起来,缓缓走到门边,看着蓝天,喃喃的道:“看着沈安,我就觉着自己老了,只要十年,我只要十年……”
他缓缓回身,突然精神大振的问道:“朕再活十年,可否?”
曹皇后下意识的道:“陛下万岁……”
“万岁?那是骗人的。”
赵祯挥舞了一下手臂,笑道:“朕只要再活十年,把大宋再弄好些,这样见到祖宗也好说话。”
曹皇后试探着问道:“官家,可决断是谁了吗?”
这个问题无数人想问,可赵祯却迟迟未给出答案。
就在大家心急难耐之时,宫中传来消息,明日重臣和宗室都要来。
这是有重大事件要宣布。
赵允弼没吃晚饭,独处静室。
赵允良和赵宗绛兴奋加紧张,满脑子都是翻盘的臆想。
赵允让喝醉了,然后大骂赵祯不要脸,当年害的他饱受众人的白眼。
赵宗实在屋外坐着,边上摆放着一坛子烈酒。
赵仲鍼担忧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在喝酒。
这是他从沈安那里拿回来的烈酒。
真正的烈酒。
可赵宗实就像是喝水般的喝了下去。
他的神色淡然,可赵仲鍼却在眉间寻找到了一抹厌倦。
他喝了碗里的酒,偏头见儿子在皱眉看着自己,就微笑道:“在担心什么?”
赵仲鍼摇头道:“没有。”
赵宗实笑道:“赵宗绛从来都不是对手……为父从未把他当做是对手,只是奢望官家能选中他而已,你可知为何吗?”
赵仲鍼摇头,觉得自家父亲喝多了,开始说胡话。
赵宗实喝了一口酒,微微摇头道:“他没有主见,任凭自己的父亲摆布,这样的人,官家看不中他。”
他说的很是轻松淡然,赵仲鍼突然一个激灵,想起刚才去沈家拿酒时,沈安让他安心的神色。
两人的神色是何其相似啊!
“爹爹,那官家为何要让他来参与?”
赵宗实微微一笑,竟然有些鄙夷之意,说道:“有了继承人,就代表帝王老了,官家不舍而已。多一个赵宗绛,只是用于牵制,拖延……”
赵仲鍼发现自己从未看懂过自己的父亲。
那个看似木然,经常会发狂的父亲。
原来所有的一切他都心中有数,他都知道。
他比谁都清楚赵祯这一系列手段的含义,并鄙夷。
是了,他当年在宫中颇受磋磨,出宫后更是被人冷嘲热讽,受够了各种煎熬,所以他不愿意进宫,对那位帝王没有丝毫好感。
可他却知道赵祯只会选择自己入宫。
他在看着大家在焦急,在四处奔走,却只是苦笑。
赵祯的那些手段在他的眼中无所遁形。
这是我的父亲?
赵仲鍼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个蠢货。
是了。
若是没有这等眼力,官家怎会选择他为皇子。
那可是未来的帝王,统御大宋的皇帝。
赵祯再不舍,可也会出于本能给自己选择一个最好的继承人。
赵宗实看着他,眼中多了一抹慈爱,然后说道:“此后之事你莫管,只管去玩耍,以后……以后你想玩耍怕是要艰难了。”
赵仲鍼有些惶然,赵宗实笑道:“莫慌,为父只是一说。不着急。”
赵仲鍼不知道这个不着急是什么意思,但却渐渐平静了下来。
赵宗实的眉间萧瑟,叹道:“人生至此……奈何……”
他没有丝毫欢喜之色,仿佛即将得到的皇子之位是一碗毒药。
但他并未如以前般的发狂,目光中多了些坚韧。
他是为了我们!
这个不想进宫当皇帝的父亲终究还是挺过来了。
对妻儿的责任让他从痛苦的深渊中站了起来。
这就是我的父亲。
赵仲鍼回身,眼中有水光闪烁着……
第二天凌晨,皇城外的人格外的多,以往那些从不喜欢上朝的人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