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姬庆文穿越回十七世纪之后,也多少学习了一些中华传统美德;穿越之前的社会主义新道德也没忘了多少——尊老爱幼的道理,他还是懂得一些的。
因此,姬庆文见熊明遇这个皓首苍髯的老头子匍匐在自己脚下,倒也有几分不好意思起来,说道:“熊大人就请起吧。这件事情原本是可以好好说清楚的,又何必闹成现在这幅样子?”
说着,姬庆文伸手便要将熊明遇扶起。
却不料熊明遇毫不领情,跪着向后退了一步,支撑着自己站了起来,拱手道:“姬大人有天子剑在手,我等自然不能反驳,但道理是真是假却并不一定。姬大人,你等着回去听参吧!”
姬庆文看了看熊明遇这一脸的怒色,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得了吧,你以为就你会写奏章,我就不会写么?这话原样奉还给你。”
说罢,姬庆文背着那口代表了无上权威的天子剑,极潇洒地一转身,便往通济门外走去。
李岩、李元胤、黄得功、柳如是、小多子等人及一千“明武军”将士,也跟着往南京城外走去,只有经历这从生到死、死而复生的大起大落的杨展还没反应过来,呆呆站在原地。
却听姬庆文呵道:“杨将军,怎么还不走么?你站在这里,是等着熊明遇来杀你么?”
杨展听了这话,方才如梦初醒一般回答了个“哦”字,叹了口气,便也转身走了出来。
刚刚离开南京城这是非之地不过三丈远的距离,李岩便快步走到姬庆文身边,说道:“姬兄,你先停一下,有间要紧事情要做。”
姬庆文听了一愣,问道:“什么事情?都这个时候了,白莲教的人都跑了,杨展将军救出来了,我们也离开了南京城,还有什么要紧事情要做?”
李岩回答了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写奏章。”
姬庆文有些不理解:“嗨,我还当是什么事呢,事情已然发生了,这奏章今天写也好、明天写也罢又有什么打紧?”
李岩一把拉住准备继续往前走的姬庆文,说道:“打紧,当然打紧了,眼下没有比这件事情更打紧的了。”
李岩虽然是一介书生,但办事极为稳妥、心思极为细密,且从来没有危言耸听的时候。
这样姬庆文不得不重视起他的建议来,问道:“李兄,你这话怎么讲?”
李岩答道:“姬兄,你方才教训熊明遇说:他会写奏章,我们也一样会写。可反过来也是一样,我们固然要写奏章,而那熊明遇自然也会写。姬兄,你和熊明遇之间的奏章是互相攻谀,这种事情最讲究速度了。熊明遇现在还是南京兵部尚书,可以调动八百里加急快马将他的奏章送到皇上面前,姬兄你呢?”
李岩这句话还真的给姬庆文提了个醒,让他想起了急躁易怒的崇祯皇帝——若是熊明遇弹劾自己的奏章先一步送到崇祯皇帝面前,并被皇帝相信了,那以崇祯皇帝的性格,第一件事情便会派人来砍了自己的脑袋。
就算几个时辰之后,姬庆文的奏章也送到崇祯皇帝手里,到时候这位极看重面子的年轻皇帝,恐怕就未必肯承认自己的错误了。而就算是皇帝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承认了错误,可姬庆文被砍掉的脑袋,却是再也长不回来了。
想到这里,姬庆文赶紧停下了脚步,问孟洪道:“南京城外的营盘还在么?”
“当然还在,我等进城平叛走得急切,还未来得起收拾。”孟洪答道。
“那正好,我们先回军营再说。”
“明武军”这座营盘依南京城墙而建,并按照戚继光老将军的兵法营造,虽只是一座临时营垒,却建设得颇为严谨。
姬庆文一入营盘,便命孟洪、黄得功点起没有受伤的百十来个弟兄,把守住各处出入口,防止南京守军或是白莲教徒对自己有所不利。又同李岩、李元胤、杨展等人进入中军大帐,让李岩这就写好准备弹劾熊明遇等人的奏章。
李岩果然是才略过人,从通济门到军营短短一刻钟的路程,他便已经打好了腹稿,刚刚坐定,便叫姬庆文替自己磨好了墨,便奋笔疾书起来。
白莲教在南京城里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来,熊明遇、韩赞周、刘孔昭等人是万难掩饰得过去的,他们几个作为南京防御主官的责任也是现成的——
其一,日常管控不严。白莲教主徐鸿儒混入南京城中,并且让他发展了一万多人的邪教教徒,犹自懵懵懂懂,直到东窗事发,闹出天大的事情来方才发觉。
其二,南京守备空虚薄弱。白莲教徒不过是些乌合之众,却能以少胜多击溃南京守军,可见守军军备废弛,一旦朝廷有事,南京城中、乃至整个长江以南都将没有半个可用之兵。对此,三位南京城中的军事主官是责无旁贷。
其三,指挥处置失当。白莲教匪起事之后,未能第一时间调集起全部兵力,以至于在教匪面前一败再败。并且居然忘了传令关闭南京大门,以至于白莲教的首脑全部逃脱。朝廷的脸面,算是被这几个昏官丢尽了。
最后,自然是诬陷忠良。杨展在此役之